鸾归桐_斑之【完结】(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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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出手想为母亲拭泪。

  但那手只伸到了一半,就软绵绵地落了下来。

  父亲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她啊地一声尖叫出声。

  母亲这才瞧见她,慌忙抱起她来训斥起侍女们:“怎么让女公子跑了出来?”

  她在母亲怀里哭的背过气去了。

  原来她父亲是这么去的。

  难怪叔叔和婶母在之后再也不登门了。

  问心有愧,如何敢见未亡人?

  难怪她不记得关于父亲的什么事。

  一个三岁孩子亲眼见着父亲叫叔叔气死,绝对深受刺激,不愿再想起来。

  可凭什么?

  凭什么父亲死了,叔叔和婶母却拿着家财逍遥度日。

  还举家搬走,连祖宗都不要了。

  母亲也真是好气xing,因为父亲叫她不要记恨叔叔便果真放过他们了。

  若是她,必定把他们挫骨扬灰!

  ……

  “桐儿……桐儿……”

  有人在推她。

  她猛地从梦境中跌落出来,睁开眼来。

  刘秀关切地望着她:“怎么了?做噩梦了?”

  她还没能从梦境中回过神来,当下木木地点了点头。

  他用手撩了撩她额边的碎发,柔声哄她道:“梦都是反的,别怕,别怕。”

  这语气和哄刘疆时一模一样,让她有些想笑。

  可这会,她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第两百九十章 不甘

  一  汹涌复杂的qíng绪堵住了她的喉,她一个字都不想说。

  浑身都失了力气,软绵绵的。

  刘秀见她似是被吓的回不过神来,便下了榻打了热水来给她擦脸:“抹把脸能舒服许多。”

  她闭上眼,任凭他折腾。

  他把她擦的满脸都冒热气了才满意地丢了帕子,上榻来躺下。

  他搂过她来,在她背后拍了又拍:“睡吧,什么也别想,睡一觉就好了。”

  她趴在他胸口,哽咽着点了点头。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说不出的难受。

  她本以为要折腾很久才能睡着,可也不知道是梦里太难过了,还是刘秀哄她的话有魔力,她竟很快眼皮子发沉,沾着枕头就睡去了。

  翌日便是下元节。

  既有下元节,便有上元节、中元节。

  上元节是正月十五,阖家欢庆。

  中元节是七月十五,祭祀先人。

  而十月十五的下元节是祭祀祖先。

  刘秀本就起的早,到这天因着要往宗庙中祭祀祖先在寅时便起了身。

  郭圣通听着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他正坐在榻边穿鞋,见她醒了便低声道:“你昨夜惊梦吓着了,又怀着身孕,朕便不带你去,让疆儿跟着一块去就行了。”

  她含糊应了声,闭上眼又沉沉睡去。

  等着她终于睡到自然醒时,刻漏已然指向了巳时。

  她想起今天要祭祖一面埋怨刘秀不叫她,一面慌忙下了地,刚趿拉上丝履忽地想起刘秀的话来。

  身子便顿住了,又往后倒去。

  羽年听着响动走进来,一见郭圣通这样便哭笑不得:“您这是起来了还是没起来啊?”

  昨夜的梦境像块巨石压在郭圣通心上,让她浑身都提不起劲来。

  她唔了一声,“起来。”

  她咬牙坐起身来,木偶般地由着宫人们服侍她洗漱更衣。

  羽年见她一起来便心qíng低落,只当她是因为不在漆里舍没法祭祀郭氏祖先,便轻声道:“我在偏殿摆好了香烛供品,一会殿下去拜拜吧。”

  郭圣通点点头。

  等打扮妥当后,她往偏殿去对着祖宗牌位跪下,毕恭毕敬地拜了三拜。

  她多想,多想父亲还在。

  可……

  他自她三岁时便变成了一块冰冷的牌位。

  仰起脸时,她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她心中发起狠来,凭什么叔父气死了父亲如今却阖家欢乐?

  她真想见见他,问问他这些年睡的安不安生。

  还有那个婶母,那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在背后拿话拼命怂恿叔叔。

  他们究竟怕什么?

  她母亲那样自傲的人,会贪那点家财?

  她搭着羽年的手起了身,“你什么时候到我身边来的?”

  羽年不解她为何突然想起问这个,但还是仔细想了想,“约莫有四五岁了吧。”

  郭圣通又问:“你对小时候的事还有多少印象?”

  羽年不明白她怎么由祭祖起了追忆过去之心。

  “你见过我叔叔吗?”

  这下羽年明白了,殿下是拜祭父亲想起了多年没有音信的叔叔了。

  她摇头:“没见过。”

  她见殿下特意问起,便又绞尽脑汁了回忆道:“二公子从没到府上来过,翁主也不搭理他,只在年节时让人送些节礼过去。

  我当时年纪小,便拉着红玉问是不是二公子和翁主关系不好?

  红玉没有回答我,只再三叮嘱我不要在您面前说起二公子来。

  我想,这也是翁主的意思。

  大人不和归不和,总不能让您受影响。”

  不是这样。

  母亲是怕她想起旧事来。

  郭圣通心头发堵,好半晌才又说出话来:“你知道二婶母娘家在蜀中哪吗?”

  羽年摇头:“婢子不知道。红玉和绿萱应该知道。”

  她觑着郭圣通的脸色问道:“您是想把二公子一家接到洛阳来吗?”

  郭圣通不置可否。

  羽年便急起来,“婢子知道殿下至亲血脉不多,可……”

  她嗫嚅着嘴唇,“翁主似乎真不怎么待见二公子。”

  她说到这便止住了话音,但意思却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母亲和叔叔,当然是选母亲。

  郭圣通终于笑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眼眸低沉下来,“照我的话去办吧,找到他们了也不必惊动他们,把他们的近况打探清楚了回来报我就是。”

  尊卑有别,羽年到底只能应声是。

  郭圣通望着父亲的牌位,呆呆又立了两刻多钟。

  等着刘秀和刘疆父子回来时,郭圣通的qíng绪早恢复正常了。

  其实她本来就是心下过尽千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xing子,只是涉及到亡父她究竟没法不动容。

  出去祭祖,自然歇不了午。

  刘疆一回来就嚷困,郭圣通赶紧叫人给他洗漱铺了被让他睡下。

  刘秀也累着了,不过jīng神头好的很。

  郭圣通问他要不要睡会,他说不用了,又问她祭拜过祖先没有。

  她点头:“羽年在侧殿布置了。”

  他拔脚便往侧殿去,“朕是刘氏子孙,也是郭氏婿,得祭拜祭拜。”

  郭圣通瞧着他虔诚地拜下,唇边漫上了淡笑。

  *****

  下元节后,秋意越发明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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