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_斑之【完结】(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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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圣通不免想难不成叔父都不肯见他们家的人?

  若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好来往的了。

  长嫂如母,叔父本就该对母亲尊敬有加,似现在这样年节里从不登门就已经是不把母亲当一回事了,若是母亲派人去请都不搭理,那还有什么好惯着他的?

  两家最好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什么兄弟会在长兄去世时都不来扶持葬礼一二?什么兄弟会处的比陌生人还不如?

  难道父亲还不算厚待他吗?

  郭圣通的火气霍然就往上冒,正要对母亲说若是叔父不愿来没得还求他的,就见急匆匆跑来一个侍女:“翁主,二公子一家已然举家搬走了。”

  母亲同郭圣通俱是大惊,母亲也顾不得叱责侍女的慌里慌张,皱着眉头问起来:“问过周围邻居了吗?什么时候搬走的?去了哪?”

  侍女答道:“听说已经搬走两三个月了,邻居也不知道搬去哪。”

  母亲便添了几分怒气:“他要去哪随便他,竟然一声招呼都不来跟我打,是真没把我这个长嫂看在眼里啊!”

  侍女垂下脸去,不敢接话。

  两三个月?

  郭圣通细细算来,正是自己风寒怪烧的那段时日。

  那时候母亲无暇分心去理旁的事,全心扑在为她延医请药上面。

  叔父那时候搬走,又没有遣人来知会。

  待郭圣通病好后,知qíng的人还只当母亲早知道了,也不会在她面前多嘴绕舌。

  如此一来,母亲竟是现在才知道叔父一家悄没声地搬走了。

  母亲自然也想通了此节,她气怒jiāo加地道:“若不是桐儿说浴兰节请他们一家过来,我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呢?”

  郭圣通起初的惊讶过后,反倒觉得再好不过。

  叔父一家若是还在真定,无论怎么样总还是要打些jiāo道的。

  她便对母亲笑了笑:“既然叔父一家对我们避之不及,连搬家这样的大事都没来和母亲说一声,从此后再互不来往谁也挑不出我们的错处来。母亲就随叔父去吧,有什么好生气的?”

  话是这样说,母亲到底气过后又遣了人去问是搬到哪去了。

  用她的话来说,不能年终祭祀时对着先祖没个jiāo待。

  郭圣通知道她就是担心,也懒得戳穿她。

  四五天后,便有消息回来说是去了蜀中。

  蜀中,是二婶母齐婉儿的娘家所在。

  这是阖家去投奔岳家去了啊。

  母亲又是无奈又是窝火地冷哼了一声,也终于放下心来,再不提叔父一家,全心筹备起浴兰节来。

  弟弟郭况数着日子盼望起浴兰节好痛快地玩一天,一早就约好了玩伴要去城郊采艾、蒲、凤仙、白玉兰、柏叶、大风根、桃叶回来煮成兰汤沐浴去毒。

  母亲知道他采药是假,能借机出去疯玩才是真,却也不愿说破孩子的一番期待之心,反倒每日晚膳后都会和他凑趣说起怎么采药。

  像菖蒲生在水边,地下有淡红色根jīng,叶子形状像剑,ròu穗花序。根jīng不但可做香料,还可入药。

  像凤仙还可以拿来捣碎了染指甲。

  像白玉兰还可以拿来煮粥或和蛋一起蒸成蛋羹。

  在母亲轻柔的话语中,浴兰节转眼就到了。

  用过早膳后,姐弟俩迎着母亲含笑鼓励的眼眸饮了一杯蒲酒。

  蒲酒蒲酒味芳香,有慡口之感,郭况颇爱,便伸杯又要。

  母亲摇头不许,说小孩子家不宜多饮酒,又从红玉捧着的托盘上取过朱砂酒,用棉布蘸了在姐弟俩额头手心上擦拭。

  口中念念有词地道:“染过朱砂,辟邪解毒,虺蛇不近,平安康健。”

  冰凉凉的酒水辛辣中又带着些芬芳醇香,染在身上叫人有些昏昏yù醉之感。

  郭况笑眯眯地任凭母亲摆弄完后,说了句母亲我走了,便迫不及待地领了家人子跑出去。

  母亲叫道:“早些回来,等你回来沐兰汤。”

  郭况远远地应了一声。

  府中上下正在用菖蒲艾蓬蘸了朱砂酒四处洒,没一会那辛辣芬芳的香味就从窗间溜了进来。

  经了太阳一晒,愈发气味浓烈。

  门框廊下悬着用红纸束成一束的艾、榕和菖蒲,节日气息浓烈喜庆。

  母亲见弟弟出了门玩耍,怕郭圣通无聊,便叫人砍了柳条来she柳。

  ☆、第三十三章 孤寂(2500推荐票+)

  午后大舅母又遣人送了角黍来。

  所谓角黍,是以菰叶裹黏米,杂以粟,以淳浓灰汁煮之令熟。

  味道算不上太好,却也不坏。

  母亲一口气吃了三四个,同郭圣通说节里就该吃些节日才吃的吃食。

  母女俩玩了一上午,下午太阳又大,便坐在软榻上喝茶看书。

  弟弟郭况满头大汗地跑回来,一进门就喊“今天斗糙我赢了”。

  郭圣通便支起胳膊,抬眼问道:“文斗赢了?还是武斗赢了?”

  所谓斗糙,还分文斗和武斗。

  以对仗形式互报花名、糙名,多者为赢,此为文斗。

  摘了韧xing十足的车前糙相互jiāo叉成各自用劲拉扯,此为武斗。

  郭况得意洋洋地道:“我都赢了。”

  他一口喝尽侍女奉上来的凉茶,“我把姊姊借我的那卷医书都看了,识得了许多药材。”

  母亲同郭圣通便把他夸了又夸,赞他聪慧。

  郭况得着表扬又不好意思起来了,说了句热着了要去沐浴更衣就跑走了。

  晚间郭圣通泡在兰汤中想起弟弟还忍不住想笑,弟弟还是这时候最可爱。

  等等——

  为什么要说这时候?

  难道长大了就不可爱了吗?

  郭圣通蹙起眉头,雾气萦绕间脑海中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个在珠玉绮罗间孤单萧索的背影。

  况儿!

  她只一眼就肯定那是况儿!

  她闭上眼,极力想感受地更清楚。

  “况儿——况儿——”

  她在心中大声地呼喊着。

  在她的期待中,郭况终于慢慢地回过头来。

  果然是况儿。

  是成年后的况儿。

  减去了幼年时期的稚嫩圆润后,郭况变得棱角分明起来。

  从前的跳脱激扬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坚定。

  只是,郭圣通总觉得他不开心。

  哪怕他漆黑如墨的眸子中笑意璀璨,但郭圣通还是觉得他不开心。

  就像那笑是勉qiáng装出来的一般。

  她qíng不自禁地伸出手,唤他道:“况儿——来——”

  “女公子——女公子——”

  一阵急促的呼唤声唤醒了郭圣通,常夏见她醒来便道:“您困了,便唤婢子进来服侍您更衣起身。可不能在浴桶里睡,水虽热去也有可能着了凉啊。”

  做梦?刚刚她是做梦了?

  郭圣通的瞳孔陡然变大了几分,但旋即她就把这异样的qíng绪掩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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