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yīn氏虽出了yīn丽华这个贵人,但在朝中并没有什么政治力量。
彼时天下兵戈未止,盗匪猖獗。
毗邻京师洛阳的颍川和河东两郡又发生变乱,叛军和盗贼四起。
yīn丽华母弟被贼人趁乱劫持,因被官府围堵无法逃脱索xing将yīn丽华母弟杀害。
yīn丽华闻信痛哭不止,刘秀为安慰yīn丽华而下诏:“吾微贱之时,娶于yīn氏,因将兵征伐,遂各别离。
幸得安全,俱脱虎口。
以贵人有母仪之美,宜立为后,而固辞弗敢当,列于媵妾。
朕嘉其义让,许封诸弟。
未及爵土,而遭患逢祸,母子同命,愍伤于怀。
《小雅》曰:‘将恐将惧,惟予与汝。将安将乐,汝转弃予。风人之戒,可不慎乎?其追爵谥贵人父陆为宣恩哀侯,弟欣为宣义恭侯,以弟就嗣哀侯后。
及尸柩在堂,使太中大夫拜授印绶,如在国列侯礼。
魂而有灵,嘉其宠荣!”
郭圣通闻诏后当即主动向刘秀请废。
这个场景郭圣通已经梦见过好几次了,她对此并不陌生。
刘秀都明明白白说了她这个皇后位是yīn丽华让给她的,她如何还能居于后位?
不如主动些,保全她最后的自尊。
只是——
yīn丽华是原配?
☆、第三百三十章 释怀
什么叫yīn丽华是原配?
她愣在那里,久久也反应不过来。
怎么会呢?
yīn丽华怎么会是刘秀的原配?
那她郭圣通算什么?
难怪他会说亏欠她,难怪他会说这皇后之位本该就是她的。
这一瞬间,chūn风凛冽化作千百只箭贯穿了她的心。
她捂着胸口,疼弯了腰。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望着殿里掩面而泣的自己,望着痛心疾首的青素,眼泪断线般地往下淌。
是她bī刘秀娶她的吗?
不要和她说什么局势所迫。
他要是儿女qíng长,就该不管不顾地拒绝。
利用完他舅舅了,现下说什么委屈yīn丽华,弄的好像她多觊觎这个皇后之位一样。
满朝文武大多是刘秀北渡huáng河后才跟随他的,他们只知道刘秀身边有个出身高贵能以娘家势力鼎力支持的郭圣通。
更重要的是,她有子。
刘秀已经失踪过一次,子嗣对政权的稳定重要xing无需多言了。
她无论从出身、资历、子嗣、对政权的作用和对朝臣的价值等各个方面上都有yīn丽华无法比拟的优势,倘若刘秀非要立yīn丽华为后,必定难安众心。
yīn丽华何等灵透人,她选择了退让,选择了体贴刘秀。
是,她是原配,她是委屈了。
可郭圣通就好受吗?
明明是无奈妥协之举,却说的好像是她千方百计夺来的。
chūn日晴空透亮,白光在云层里闪烁。
风过处,燕雀聒噪,三五片桃花从枝头打着转落下。
前世的她还伏在长秋宫的地上。
透明的重重宫阙渐渐清晰起来,隔断了她的目光,隔断了说话声。
四下里重又死一般的静寂起来,这座偌大的宫殿里仿佛就只剩下里她自己。
她也不知为什么,竟像个孩子般慌乱起来。
她顺着宫廊朝前走。
越走越快,到最后小跑起来了。
风卷来淡淡的花香味。
空旷无人的宫廊走不到头似的,长秋宫竟像是在永远也到不了的天边。
她跑的急了,一没留神被什么绊了一脚,重重地往前扑去。
她认命地闭上了眼,满以为这就要从梦境中挣脱出来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继而一双手伸过来扶她。
她并没有借着力站起身。
这声音很熟悉很熟悉——
她仰起头来。
yīn丽华。
果然是yīn丽华。
“你来gān什么?
再着急住长秋宫也不急在这一会吧。”
郭圣通蹙起眉来。
她没有说话啊,可这又的确是她的声音。
她再往上望去。
呼——
她正皮笑ròu不笑地望着yīn丽华呢。
她咧了咧嘴,垂眸打量了下自己。
呃……
透明的。
好吧。
她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站到一边看着前世的她和yīn丽华对阵。
很奇怪。
她从前感受不到前世的自己的喜怒哀乐。
可这次,她感受到了。
别看前世的她语带嘲讽,似是对yīn丽华很不待见。
但郭圣通知道,她不喜欢yīn丽华,却也并不恨她。
是,按常理来说,两个都能为正妻的女人嫁给同一个男人,她们该斗的乌jī眼才是。
何况现下刘秀又说出来yīn丽华委屈让后的话来,还有yīn氏族里不少人疑心yīn丽华母弟遇难是她害的。
可她这会儿见着yīn丽华后,心里还真是平静的很。
她有什么好恨yīn丽华的?
刘秀先求娶的是她,她的确是原配。
是她郭圣通让她由妻为妾,她心中多少有些歉疚。
虽说她在这其中也只无能为力的棋子。
虽说没有她郭圣通,也会有李圣通、刘圣通来填补她的位置,为刘秀在河北站稳脚跟做出贡献。
但到底是无法坦然面对yīn丽华。
试想一下,倘若是她要为妾这么些年,必定做不到她这般能忍能让。
既然本就是yīn丽华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还给她了也好。
她和刘秀往后如何相濡以沫、矢志不渝那都不关她郭圣通的事了。
最后史书上能提都不要提她。
不是因为她作为失败者输不起,而是她觉得恶心又难过。
他们一片真qíng了,那她和他呢?
他们又算什么呢?
她记得,yīn丽华刚从南阳接来时,刘秀给yīn丽华定封贵人,和她平起平坐。
她一下明白过来,皇后是要留给yīn丽华的。
那一刻,她无比痛恨自己的一见钟qíng。
可她还是爱他,爱到给他生了五个孩子,爱到和yīn丽华一起分享他。
她爱的卑微,yīn丽华也不比她好多少。
既如此,她又有什么好恨yīn丽华的?
只是,话虽如此,也不代表着她就能和yīn丽华把手言欢了。
她们注定做不成朋友。
郭圣通的话落音后,便听得yīn丽华无奈一笑:“非得这么刺着人说话吗?”
郭圣通也笑:“别人看来,我们不正该这么说话吗?”
她徐徐转过身去,信手摘来朵桃花簪在头上:“回去吧,你我之间的话早已经说完了。
你既不用来同qíng我,也不用洋洋得意。
我后半辈子会过的更好。”
她昂起头来,阳光照亮了她的脸。
她容貌早已经脱去了稚嫩,但那股子骄矜却是埋在灵魂深处,怎么都洗脱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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