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_斑之【完结】(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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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阖宫的人都说原碧貌美,王皇后便想原碧容貌应该是不差的。

  加之原碧xingqíng和顺又通诗书,王皇后本有意把她赐给三子新迁王王安为孺子。

  这对于一个宫人来说,已经不亚于一步登天了。

  原碧只要点点头,从今往后就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但是,她拒绝了。

  她跪在王皇后跟前,qíng真意切地请求王皇后把她留在身边。

  她说,天底下貌美的女子很多,新迁王不会缺少美人的侍奉,她自幼失去父母成为孤女,懂得那份失去亲人的伤痛,她想留在王皇后身边伺候。

  原碧虽然贸然揭开了王皇后的伤疤,却没叫王皇后动怒。

  多么善解人意的孩子啊。

  王皇后留下了她。

  原碧成为了最受王皇后信任的侍女,在王皇后因思念至亲泣不成声时,只有原碧的柔声安慰能稍缓她的苦楚。

  原碧的话,王皇后听进去了。

  她问原碧:“陛下前些日子是不是说要给甄家的女孩子指婚?”

  原碧应是。

  王皇后叹了口气,摆手叫宫人去传召她们进来。

  “我自己的女儿过得不好,看着别的女孩子嫁个好郎君总也是个安慰,让她们进来吧。”

  甄璇在宫门口早已等得不耐烦,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她只能熬着,熬到里面再出来人告诉她们王皇后到底召不召见她们。

  母亲没有半点焦躁,她很平静。

  她时不时地还抬起头来用目光劝慰甄璇,让她不要着急。

  内殿终于出来宫人了。

  她说王皇后让她们进去。

  总算没有白跑这一趟,母亲嘴角有了笑意。

  甄璇的心qíng却陡然跌落到了谷底。

  她并没有抵触父亲求天子给她赐婚,她也想等有朝一日再见到刘得和郭圣通时让他们仰望嫉妒。

  可是,只要想到将要嫁的人未必有刘得一半好,她总是不甘。

  *****

  郭圣通今天来太学,有一大半的缘故都是为了见刘秀。

  自从她梦见那个神秘男子对她说他就是刘秀后,她就想再见见刘秀。

  心里的不安,只会因为彷徨焦虑滋生蔓延的越来越广。

  一旦正视它,反倒没有什么好心慌的了。

  郭圣通如愿见到了刘秀,却发现并没有什么话能和他说。

  难不成问他你有没有婚娶?

  有没有爱慕的人?

  我已经定亲了,你万万不能肖想我。

  这岂不是太荒唐了。

  而且,重点是为什么她一定要嫁给叫做刘秀的人才是吧?

  发现绕来绕去,还是停留在原地后,郭圣通有些气馁。

  然而,是夜她却又做了梦。

  她还是坠入那个缠绕了她两年的梦境。

  好像是在漆里舍,又好像不是在漆里舍。

  但是除了自幼住惯的漆里舍,还有哪里能给她这么安心自在的感觉?

  她在当窗赏花。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

  看样子是仲chūn时节。

  郭圣通很喜欢chūn天,chūn天那股生机勃勃的样子总是叫人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她转过身去。

  果然是那个神秘男子。

  他这次着的是戎装,一股杀气从他的眉眼间散发开来。

  阳光照在冰冷的铠甲上,反she出刺眼的白芒来。

  他停下来,望着郭圣通,冷漠的脸上有了些温度,“桐儿,过来——”

  郭圣通上前去了,一股血腥气迎面扑来。

  她这才发现他甲胄的fèng隙间全是已经gān涸的血迹,腰间的长剑却因为尝着鲜血的甘甜而格外明亮。

  他杀了人。

  郭圣通该害怕才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竟涌起了担心怜惜的qíng绪。

  她很想问问他,有没有受伤?累不累?一切还顺不顺利?

  ……

  有什么在郭圣通的脑海中一晃而过,她楞了下来。

  神秘男子以为吓着了她,便收回了伸出去的手,一拍脑袋笑道:“我都忘了要洗漱一番,就这样直接来见你了,是不是吓着你了?”

  他笑起来时,郭圣通还是看不清他的模样。

  但是,这一刻的他很像白日里那个温煦的刘秀。

  真的很像。

  恍惚间,两个身影几乎已经重叠在一起。

  郭圣通大叫了一声不,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

  “女公子,怎么了?”

  常夏匆匆跑进来,关切地询问她。

  郭圣通摇头,“做了噩梦。”

  常夏咬着嘴唇站在那。

  郭圣通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我又说南阳话了?”

  常夏点头。

  “您还说什么开弓没有回头箭……”

  ☆、第一百零二章 传言

  屋子里照旧只点着一盏连枝灯,热气从掐丝珐琅甪端暖炉里氤氲而出,满室如chūn。

  郭圣通湿透了的中衣黏在背上难受得紧,她也没有心心思叫常夏去寻了gān净的给她换上。

  她直直地看向常夏,语气中有些微微的慌乱,“我还说什么了?”

  她的眸子在半明半暗的屋子里亮如星辰,似是在期待什么,又似是在抗拒什么。

  常夏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复杂难表的qíng绪了,却还是心下咯噔一下。

  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十一岁女孩子脸上该出现的qíng绪。

  常夏摇头,“您说的太快,我就听清楚这一句。”

  太快……

  梦中的她一定很熟悉南阳话。

  常夏见她沉默下来,便道:“婢子为您找身中衣吧。”

  郭圣通额头上都满是冷汗,再经了热风分外难受,她点头道好。

  常夏手脚麻利地寻来了一身青白色丝绸中衣服侍郭圣通换下,又问郭圣通渴不渴?

  郭圣通摇头,慢慢地躺了下去:“你出去睡吧,我没事了。”

  常夏出去后,屋子里越发寂静,刻漏滴答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无端地叫人有些心惊ròu跳。

  郭圣通闭上眼,那身银白色的盔甲和随风飘来的血腥味霍然出现在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耳边又响起常夏的话来,“您还说什么开弓没有回头箭……”

  如果梦境不是代表过去,而是意味着未来。

  如果她的命运注定要被改变,注定要嫁给一个叫刘秀的人。

  注定要先为皇后再为太后,注定身边还有俩个封王的儿子。

  在这样的乱世中,倒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

  而这所有的前提都是那个叫刘秀的人将来一定会造反。

  此刘秀会是彼刘秀吗?

  郭圣通不知道。

  她这夜很晚才睡着,她还没有看见梦境的全部,只是隐隐感觉即便她真能为后乃至太后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样的未来,仿佛浸透着无尽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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