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眨眼就过,当早朝来临,半夜就被陆臻给摇晃起来时,季然起chuáng气撒得恨不得把屋里那展仕女图的屏风给踹了,全程都是陆臻拉着他穿衣洗漱,投喂,拉上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朝午门前行,都没走到一半,季然就歪靠在车壁上又睡了过去,官服睡拧了,官帽睡歪了,甚至还破天荒的打起了小呼噜。
陆臻几次想把他拉到肩膀上枕着都没成功,无奈之下,便只能随他去了,不过还是担心他这么拧着会落枕,所以拿了个软枕给他垫在了脖子后头。
虽然是歪着,季然这一路却睡得很熟,几乎是一路睡到午门的。被陆臻摇晃醒的时候他脑子发闷,跟梦游似的头重脚轻整个都是飘的,跳下马车差点一脸砸地上,多亏陆臻拉得及时。
季然跟跄那么一下站稳,人总算是被冷风chuī得清醒点了。他这来的不算最早的,就这么会儿,午门已然两排长龙,站了不少大小官员,有彼此熟识的相互攀谈着,有神态疲惫垂眸沉默的,有神态傲慢谁也不搭理的,有眼珠子转悠眼底冒着jīng明算计的,也有瞌睡太大拢着衣袖站着睡觉的,他就看到一个官员站着睡觉,扑倒好几次,还锲而不舍的爬起来站着继续打瞌睡。
“你看,我就说挺有趣的,没骗你吧?”季然正看着那个反复爬起摔倒的官员傻乐,陆臻就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
的确挺有意思的。
季然笑着点了点头,这会儿除了觉得有点冷,瞌睡是彻底清醒了。来回看了看,季然随便找了个吊尾的位置站着,就不动弹了。
哎,这得顶着夜风站多久啊!
季然心里正感叹着,就有听砰咚一声,吧刚站起没一会儿的官员就摇晃着摔倒了。
在那官员再一次迷瞪瞪爬起来时,人群里终于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官员,卯时一到,晨钟敲响,午门开启,随着一众官员鱼贯而入之际,季然心里还是生出那么一丢丢激动来。早朝啊,毕竟只是电视上看过,如今有机会切身体会,撇开cao蛋的起夜贪黑不谈,感觉还是挺新奇的。
真正的置身其中,才知道这一个朝廷的早朝是怎样的壮观。这么多,光是个金銮殿肯定装不下,没准儿得大排长龙到多远呢,啧,这样的早朝,除了遭罪,真不知道意义何在。
第98章 宰相白沐颜
事实证明,这早朝的确如季然所料,大排场龙,从金銮殿一路排到玉阶之下,往后还延伸的一眼望不到头。这么多人,顶着夜风站半宿,连皇上面都见不到,真不知道这早朝的意义何在,在季然看来,纯粹就是瞎折腾人。
能有幸进殿的都是首辅丞相之流的一品大臣,季然这样的五品官员就只有顶风矗立的命。别人对此是什么心qíng不知道,反正季然挺自在,乐得清闲,就是站着挺遭罪的,冷是其次,站着保持一个动作不动,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简直要命。
“宣!仕农大夫,季然季大人觐见!”
季然正偷摸活动酸痛的脚踝,听到这声儿差点给惊个跟跄,好悬被陆臻给一把搂住,才没这当口出差错。不过也是这一跟跄,季然都没反应过来方才那一声串一声传递出来的喊话是什么意思。
“快去,皇上召见你呢。”陆臻见他没反应,顺手轻轻一推就把季然给推出了队列,“走吧,我陪你一起。”
季然这才回过神来,和陆臻对视一眼,忙拾阶而上。
不过光是这几百阶玉阶就够人爬的,还不能慢了或者歇气,得一鼓作气的走上去,等终于到顶,季然愣是出了一后背的白毛汗,偷摸换了口气,这才快步走进殿去。
“微臣季然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扑通跪下之际,季然抽了抽眉头,好险才忍住没龇牙咧嘴。妈蛋,那一下跪的,膝盖真他妈疼啊!
“平身。”皇帝抬了抬手,肃然的脸上难辨喜怒。
“谢皇上。”季然忙站起身来,然后便低着头等皇帝的指示,眼珠却滴溜着四下打量着两列大臣们的神色,以此来揣度皇帝此番宣他进来的用意。
不过这些人个个都是人jīng,季然这看了好几个,愣是没看出半点端倪来。
“皇上宣臣觐见,不知所为何事?”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皇帝有任何回应,季然终于憋不住问了出来。
“无事。”皇帝道,“宣你进来,只是想告诉你,以后早朝不用站在外面。”
“啊?”季然闻言一愣,下意识的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皇帝眼底隐含戏谑,而两边大臣们则是一脸看土包子的表qíng……
皇上手抚龙椅的龙头扶手,嘴角噙笑,“叫你平身,就是可以入列而站,你杵在那一动不动,朕还以为你有事要奏呢?”
季然:“……”妈蛋,这是早朝吧,怎么感觉被皇上拉着表演了一出供人娱乐的猴戏?
季然心里吐槽,正想着找个末尾的位置呆着,一位年约花甲的大臣就两步站了出来。
“听闻季大人上任之初便大肆开荒整顿,如此劳民伤财兴师动众,不知可见成效?”
哟,找茬的啊?
季然挑了挑眉,看着那位大臣没有接话,沉默须臾,方才转头看向龙椅高坐的皇帝。
“季大人为何不说话?”见季然没反应,那大臣脸色脸色微臣,再开口,语气便带上了几分严厉。
“这位大人想要我说什么?”季然反问,“这才多长时间就见成效,大人如此缺乏常识还勇于提问的jīng神,季然真是佩服。”
“你……”
“大人一看就是坐在象牙塔中不知民间疾苦的贵族,光知道人吃五谷,却不知这五谷怎出,以为泥捏呢,播种就丰收,这么神速,咱们大南早就有吃不完的粮食,还有我这按照四季耕种的仕农大夫作甚,平白làng费国库俸禄。”眼看着对方面色铁青,季然冷笑一声,“大人身居高位已久,我建议你没事还是多到民间走访一下民qíng,以免再问出三岁小儿都懂的问题,惹人笑话。”
“好你个季然……”
“我是挺好的。”季然煞有介事的点头打断,“大人季然都觉得我好,那就好好跟我学习一下种地之道吧,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只有保证了温饱,一个国家方能国qiáng富饶,与其纸上谈兵的满腹治国之道,不如以自身为实践,为我大南子民做一个好的表率,受人敬仰的榜样,不比那满口之乎者也的qiáng上百倍。”
“小儿好生狂妄,大殿之上,皇上面前,岂容你无状撒野?!”那位大臣被怼得一时哑口无言,另一位稍微年轻的大臣又站了出来。
“我狂妄,难道不是你们故意找茬?”季然抱着胳膊,“我这上任一月不到,地开荒下种不过几天,就问我成效,你家的粮食三两天就成熟的?我就不信在场大人们全都是一开始就出身尊贵,十指不沾阳chūn水对农耕一无所知之辈,应该也有农民出身,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高中熬出头的吧,莫不是做了大官,就连根本都忘了?那与酒囊饭袋有何区别?朝廷养一群饭桶有何用,就为了口头jīng彩早朝猴戏不重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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