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季然一边往家里走一边狐疑的瞥抬手抹汗的陈叔。
“圣旨来了,上门宣旨的公公已经等候半日,茶水喝得茅房都跑了好几趟,这会儿正拉脸压着火儿呢。”陈叔说着,伸手就把季然怀里用黑布包裹的新漆牌位给接了过去,“主子这一身风尘仆仆会不会不合适,要不您先去换身衣裳,奴才再去顶上一会儿?”
“圣旨?”季然面露诧异,随即追问,“那公公人在何处?”
“在前庭堂屋那边。”陈叔道。
季然点点头,“你先把东西拿去供堂,然后召集大家马上出来接旨,对了,老爷子身体不好,就不用通知他了。”
陈叔应了声是,随即抱着东西疾步而去。
季然则是整整衣裳,径自朝前庭堂屋走去。
“臻哥,你觉得皇上这圣旨会是什么?”来古代这么久,这还是季然第一次迎接传说中的圣旨,心里雀跃的同时,却又隐隐的忐忑。
“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坏事,别紧张。”陆臻安抚道。
“嗯。”季然闻言,便不再多问,反正一会儿就知道了。
季然到了前庭,前脚刚踏进堂屋,里面华服端坐的中年太监就砰地将手上茶杯给杵在了桌子上。
“季老板可真是贵人事忙,教洒家好等。”那太监尖着嗓子,一开口就是yīn阳怪气,一看就是压着火儿,显然被气得不轻,脸色也并没有因为季然的出现就变得好看,反而拉的更长,透着一股子尖酸刻薄劲儿。
“公公息怒,在下这不是不知道公公会来么?若是知道,那必定是不能让公公这般好等不是,一会儿在下亲自下厨做一桌好菜,与公公好好喝上几杯赔不是,还望公公务必赏脸。”季然笑呵呵的就迎了上去,对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瞅着他的太监拱手就是一礼。
那太监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罢了罢了,喝酒之事容后再说,季老板还是赶快准备,先把圣旨接了吧,洒家等等倒是无所谓,可见圣旨如见皇上,若是怠慢,那可是大不敬。”
两人寒暄的功夫,陈叔便迅速将季宅上下的几人都召集了起来,并且备好了接旨需要的香案。
一切准备妥当,季然便请着太监移步出了堂屋,领着几名季宅仆人站在了长条香案后。
那太监绕过去站在香案前,稍坐打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季老板,跪下接旨吧。”
季然当即领着几人跪伏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一段圣旨宣读下来,冗长的令人咂舌,跪的人膝盖发麻也没能读完,那文绉绉的语调更是听得季然脑仁疼,不过大致意思却是听懂了。
无非是皇帝从大臣那里听说了自己大棚蔬菜的事迹,心感好奇,所以亲赴探看虚实,确定属实后觉得大棚蔬菜是个能造福百姓冬日枯菜的好发明。而季然作为发明人,功不可没,并且秉承着有才不用王八蛋的当权方针,封了他个吃苦耐劳的仕农大夫官衔,希望他能继续将农业发展壮大,不止要蔬菜,其它粮食产量的重担也全压他肩上,不光是发展自家农业,而是要将整个南朝的农业都一手抓的发展起来,当然,也不是这官职就是要走遍大江南北的手把手教农民怎么种植,只要将自己的经验记录成册发扬下去就行了。
以上总总,说得好听是受到重视委以重任,但实际上这劳什子的仕农大夫差事就特么是个弼马温的命。
“季大人?季大人?”
季然早就被这狗屁专权的圣旨给砸懵圈儿了,沉浸悲戚的他五感关闭,以至于太监宣读完圣旨连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还是陆臻在一边戳了他腰眼儿一下,他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茫然的看向宣旨太监。
“季大人,莫不是高兴傻了?快接旨谢恩啊!”太监见他这反应,忍不住打趣催促道。
“臣季然接旨。”季然懵bī遭遭的双手举过头顶,等太监将圣旨合拢放他手上,这才游魂似的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在季然没傻太久,竟管心里哭成了孟姜女,但还是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开始忙活着尽心尽力的招待起宣旨太监来。
一顿吃下来,宾主尽欢,等终于打发走宣旨太监,季然这才qíng绪外露,焉焉儿的垮下肩膀来,整个人都消沉极了,偏偏众人太高兴,竟没一人发现他的异常,也就陆臻一眼看出了他不高兴。与此同时,陆臻也并不认为这样对于季然是好事,抛开财富利益不谈,一个国家兴衰,农业的发展至关重要,一旦其他国家发现了季然的存在,肯定不会作壁上观,到时候这仕农大夫非但不是依仗,还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陆臻看得透彻,可皇上下旨,却是无可奈何。他当时没说,等两人回到房里,便压着人身体力行好一通安慰。
不是陆臻jīng虫上脑,而是知道,此时此刻再多的语言开导都是废话,倒不如让人从身到心的彻底放松。
而事实证明,陆臻的想法是对的,季然被压着做了个死去活来,昏睡醒来后,低落烦躁的qíng绪果然消散了不少。
陆臻看惯了季然充满活力gān劲儿的样子,乍然见他垂头丧气很是不适,这会儿见人总算恢复了大半生气,忍不住稀罕的搂着人亲了半天。
“妈蛋,早知道会弄巧成拙,我就不打皇宫的注意了,其实就像臻哥你说的,哪怕不跟皇宫做生意,光是外边这些来往商客,也足够我们小富即安了,所以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这是给贪婪坑了啊!”虽然不丧眉搭眼了,可季然只要一想到那狗屁的‘弼马温’差事,就抓狂得不要不要的,全然忘了,这皇帝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这事儿哪能怨你?”陆臻无奈,“你不过就是想想,可不一直没机会实行么?要我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换种说话,也是机遇,打从你开始生出大棚种植的想法起就注定的,除非你碌碌无为,这样就不会被人注意到了。”
“哎……”季然幽幽叹气,“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陆臻一巴掌轻拍他屁墩上,“本来就是,赶紧起来洗漱,不是还要去镇上见皇上么?”
没错,是有这茬,这是季然昨个儿接完圣旨后的决定。
让皇上收回成命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倒是可以坐地起价谈谈条件,对于这想法,陆臻还取笑他胆儿肥,但季然却并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既然皇帝都视他为人才了,他要真任劳任怨闷不吭声的做个‘弼马温’,那才是傻缺呢。
深吸口气,季然当即翻身起chuáng,三两下麻利漱洗打理妥当,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准备出门奔镇上去。之所以这么着急,主要还是担心皇帝坑完人就启程回京,去晚了见不到人。
季然果然没想错,那皇帝的确就是准备今天用完早饭一早启程返京,多亏他跟陆臻天不亮出门,这才把皇帝一行给堵了个正着,这要是再晚来一步,就活该扑个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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