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桥低着头回道,“本来是一队人,但是臣听到这边有动静,所以一个人过来看看。”
秦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针,道,“真是难为你还能认出朕来。”
李桥腰板挺直道,“臣以陛下为主,自然将陛下的音容铭刻于心中。只是陛下……这么晚了您若是出来,请带上几个侍卫,皇宫中虽然安全,但也难保会有什么东西惊到您。”
秦政微微颔首道,“无妨,顾先生会些功夫。”
李桥嘴角微动终究没有说什么,方才顾先生打他时,他之所以没有还手,不仅仅是因为看到了皇帝,更因为他一还手就直接把顾明哲打个半死了,出手毫无章法这叫武功好?
秦政知道李桥的疑问,于是解释道,“大音希声,至高的武功总是返璞归真。”
顾明哲轻轻叹了一口气,嘴角挂着微笑,原来我那么厉害。
李桥道,“陛下圣明。”
秦政低头看着李桥的腰牌,道,“你是四等侍卫?”四等侍卫是太后的人可能xing很低,毕竟四等侍卫平时几乎接触不到他、
“是。”
秦政微微点头道,“今日之事不可声张,朕今夜会去鹤竹斋暂居。”
李桥道,“陛下,请容臣在您身边护卫。”
这孩子咋这么犟呢?秦政看着坚定的李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是!”
李桥飞快地回小队伍里请了个假,然后绷着棺材脸跟在秦政身后,也没问秦政身上的银针,毕竟一个忠诚的侍卫要遵从主人的一切,哪怕主人喜欢把自己扎成刺猬,在他眼里那也是上了美妆。
李桥像恐怖分子一样忽然左看几眼,右看几眼,弄得秦政和顾明哲莫名其妙地跟着紧张起来,就这样三个人神经极度紧张地走回了鹤竹斋。
陛下不回寝宫,侍卫必须守在门外,守护陛下的安全。于是李桥像一尊雕像一样矗立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秦政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关上了房门。
顾明哲手里拿着一张纸道。“陛下,这好像是那个鬼娃娃写的。”
秦政微微皱眉道,“他又要gān什么?”
顾明哲快速看完,回道,“他说他积攒了很多的怨气,终于可以利用怨气还原当年的那一夜,但他本身无法进入幻镜,我们为他查明了死亡的真相,所以他可以实现我们一直以来的愿望……永远消失于人间。”
秦政沉默片刻道,“既然它已经消失了,此事便告一段落吧。先生,帮朕拔针吧。”
“……是。”顾明哲拿出还没来得及使用的房中药和白布还有酒,走到秦政面前小心翼翼地拔掉他脸上的一根银针。
随着针被拔出,秦政的皮肤上噗的一下喷出来一丝血。顾明哲指尖微颤,接二连三地拔掉了秦政脸上所有的针,然后迅速地拿出私藏的酒,蘸着白布帮秦政擦着脸,将血迹擦gān净后拿出房中药用指尖沾了沾,轻轻地涂上秦政的脸。
秦政紧紧地咬着牙关,双手抓紧了衣角,这东西扎不死人,但是扎起来不是一般的疼啊,有的都扎进骨头里去了,他活了三十多年,就没受过这苦,该死的江仁川,你以为你是容嬷嬷吗?
顾明哲涂完药后,看着脸色十分不好的秦政,微微一怔道,“陛下,如果疼得厉害就叫出来吧。”
秦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无碍。”幸好顾明哲没挨扎,痛苦这种东西又不是财宝,万不得已的时候一个人受着就够了。
顾明哲动作轻柔地给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陛下,您身上的银针被拔出后,需要脱掉衣服才能上药。”
秦政微微点头,声音微颤道,“先生随意。”
顾明哲小心地将银针迅速拔出,然后褪去秦政的衣物,给他消毒上药。顾明哲的手蘸着药游走在秦政的上身,抿了抿嘴,心中忽然有些憋闷,若论起年纪小皇帝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一个小娃娃居然替他受了这种苦。
秦政突然闷哼一声,好像有一根针扎进肚子里了,方才顾明哲一按,痛觉十分明显。
顾明哲的手立刻顿住,紧张道,“陛下?”
“无妨。”就算扎进去顾明哲也不能做手术,和他说只会让他担心,自己还是悄悄出宫找个大夫吧。
顾明哲的动作更加轻柔了,他能感觉到小皇帝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顾明哲第一次痛恨自己以前不学习武功,如果他是个高手,不,哪怕只会个一招半式,也不用秦政挡在他前面!他这几十年真算是白活了。
顾明哲苦大仇深地皱着脸,他和小皇帝的时间还有很多,以后的日子里保不准有什么意外,他一定要尽快学好武功,就算不能帮小皇帝镇守河山,也要护他无忧!
“先生,”秦政忽然笑道,“不要皱着脸了,今日如此劳累,明日朕让御膳房给你做些东西补补。”
顾明哲(⊙o⊙),“要血肠。”
秦政嘴角微抽道,“好。”听到血肠他就觉得自己的肠子在痛!
顾明哲更加卖力地帮秦政上药,御膳房做的东西是真不错,至于学武功的事qíng以后再说吧,反正学的差不多应该就可以。
所以说糖衣pào弹这种东西最可怕了。
将全身上完药后,秦政觉得自己仿佛又死了一回,他瘫倒在chuáng上道,“先生,朕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顾明哲躺在chuáng上突然失眠了,他翻个身看着小皇帝的侧颜发呆。
顾明哲突然想起以前自己时不时地投喂的小娃娃,那个时候那个小娃娃就像是一只没人要没人管的野猫一样,不但对人敏感孤僻,而且很容易依赖上对他好人,自己不过偶尔心软给他喂了几次食,小娃娃就整天黏在他身边,美其名曰读书,他平时只是懒的思考,但真当他傻吗?
顾明哲看着秦政俊美的侧颜,有些疑惑,何时那个小娃娃突然长成了一个大人了呢?不但不需要依赖他,反而成了他的屏障。这个小娃娃在他的教导下没有长歪,不但长相俊美而且细心体贴,除了喜欢对人吆五喝六,但娃娃皇帝嘛,任xing一点可以谅解,所以顾明哲还是很欣慰的。
“唉。”顾明哲忽然轻叹一声,以后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他心动,可惜这个小娃娃的时间已经永远被静止在十七岁了,所以无论有多少女子,他都永远不可能为她们停留。
这么一想,顾明哲心里居然有一丝可耻的喜悦。顾明哲不是凡人,所以不能和人深jiāo,孤身一人活了这么多年,他喜欢早睡不过是不喜欢面对寂静的黑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人总是偶尔难免寂寞的,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个伴儿,一个同样是尸变者的伴儿,以后他再也不用特意去闹市听那些鼎沸的人声,去喜宴感受人与人之间感qíng的美好。
顾明哲憧憬着以后的生活,人都是自私的,他希望这个伴儿能一直陪着他,如果有一天小皇帝选择离开他,他眯了眯眼睛,那他就把小皇帝的腿打断关起来……好像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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