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材料的配比上还不够完美,但作为新手已经算不错了,林葳蕤点拨了几句,姑苏便知道下次该怎么改进。两年来日日夜夜的练习,足够她衬得上那句点心大师。
一行人离开后厨,到了内里休息的厢房,等无关人等走开了去,林葳蕤才对经理和姑苏道:“有凤来居受到邀请,承办皇宫的成人典宴会,因为有洋人参加,到时候姑苏你跟我一起去北平。时间很赶,我会先行一步,你处理好这边的事qíng,带上班底然后便到北平和你的师兄们会和。”
不是所有人都跟林葳蕤一样,前世逛皇宫就是逛景点,这一世听到进皇宫都一副淡定的不行的样子,姑苏的反应才是大部分平常人听到紫禁城该有的反应,她先是完全愣住,然后看向一旁的同僚经理,见他也是一脸懵。两人面面相觑,等到都意识到自己耳朵真的没有听错的时候,整个人完全激动到不能自已!
“这……这大少,您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能去皇宫?还是去给那位做点心?老天爷,俺们祖宗坟头冒青烟啊,那可是紫禁城!!”太激动连家乡话都冒出来了。
一旁的经理比她好些,他愕然过后便开始冷静思索起姑苏走后要安排哪些人代她维持店里的工作,更多的还有思考怎么借这个事qíng将千金茶的名气彻底在全国打响,他看着桌前的人,有些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大少,您这一趟有报酬吗?”
林葳蕤没想到他能注意到这个点,“你想说什么?”
经理见他有兴致,赶紧把心里的想法兜出来,“大少,我这里有一个想法,您看,若是皇宫那边付予我们报酬,在只收取食材费用的基础上,有凤来居和千金茶皆可免去人工的报酬。”
姑苏不同意,“哦?那我们岂不是白忙一趟?”在大少的耳濡目染下,有凤来居出来的人都是财迷。虽然是给皇帝做饭,但也不能白做工吧?更何况,皇家还差那点钱?
“不急,我话还没说完,虽然不收取费用,但是我们可以换做要求在皇宫宴会上做一些小改动,比如,酒水若是用的有凤来居自酿的,那酒水瓶的包装便不去掉,姑苏你做的点心,可以用上特殊自制的盘子,上头要出现我们千金茶的名号,诸如此类的。一来,在与会诸人中打响名气。二来,也有利于在民间的宣传。”参与宴会的肯定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只要入了他们的眼还愁没有生意做?而民间总是愿意效上,哪怕是现在大清已经亡了,这种思想一时半会还是有残余的。试问,皇帝都吃过的糕点,你吃吗?
“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吧。你叫什么名字?从前是在何处做事?”
经理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经历 ,原来他在投身点心经理之前,早年曾经在一家报社工作过,负责的就是商家的广告板块,十分能意识到宣传的重要xing。
“这一趟你也跟着去北平吧。”
林葳蕤发现了一个不错的人才,又看了看店内的账本,便在重重护卫下离开了。
店里的小姑娘和其他几个小伙计,方才都慑于一群大兵的气场,乖乖地窝在远处不敢靠近,等人走了才敢凑到姑苏面前,“姑苏姐,这就是我们的大东家?”
姑苏点了点头,“以后可以不用叫大东家,叫大少爷。”是的,在姑苏心中,他是永远的大少爷。大东家这称呼带着一股市侩味,哪适合用来形容仙气飘飘的大少爷呢。
“大少爷这简直跟画上的仙人一样,你方才看到了吗,他的脸比往日常来的留大小姐还要细腻还要白!”
“好看是好看,不过看起来不太好亲近。”众人心有戚戚然。
“好了都散了吧,工作去,别偷懒,偷懒的人是要罚工钱的。”
听到罚工钱,一时间所有人都散了。美人诚美,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所以还是金钱价更高。
彼时,有凤来居,曾白玉整理好着装,带着人也在门前等待着。大帅府的车一到就迎了上去。
“大少!”
“您身体可安好?刚从千金茶那边过来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了,不过你怎么胖了这么多?”林葳蕤皱眉看着他,最后嘟囔道:“一个个都吃成这样,酒店的脸面工作还要不要做了……”
曾白玉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小心翼翼问道:“您看,是要先去看看后厨房还是账本?”
“别这么多人围着,先去看后厨。我不在的时候,有出什么事吗?”
“大少放心,没什么大事,一切都照常,只是因为您不在,新品推出的不太多,老顾客们有些抱怨。”
林葳蕤脱去斗篷,解去围巾,进了后厨,接过大宝手上的制服围上,“那今天便来做几道新品吧,手上没事qíng做的人都可以看,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大宝见到安好无恙的大少,心qíng自然是激dàng的,不过他是大师兄,要稳重做表率,而且xingqíng内敛,便没有姑苏那么qíng绪外现,只是非常积极地在一旁给师叔打下手。
冬天寒气入侵,最好卖的便是滋补菜。林葳蕤昨日在叶鸿鹄给自己新找来的一堆书里看到了卷镇菜,今日便想试试,刚好农场里今天送了一批羊ròu过来,他便取了一具,顺道吩咐别人:“去酒窖里取一坛神仙酿来,还有找一块平整些的重石。”他一吩咐,底下自有人去办。
架起一口大锅在火上,绰水后,武火用红曲煮起了羊ròu,半个小时后再转文火文火煨炖。趁着这个时间,他饶有兴致地开始料理梭子蟹,这是辽宁兴城来的上等海蟹,ròu质细嫩,膏若凝脂,冬天里难得的海鲜。
“大少您这是要做什么?”大宝按照林葳蕤的吩咐,正帮忙取蒸煮的梭子蟹里头的蟹huáng和蟹膏。
“秃huáng油。”
众人都没听说过这道菜,更被说“秃”这个词非常奇怪,似动词又非动词,再说烹饪里也没听说过“秃”这种煮法啊?
“’秃‘是苏州话,’仅有‘的意思,这秃huáng油要的就是绝不能掺杂到一丝蟹ròu进去。只要蟹huáng和蟹羹,都剔仔细点。”这样奢侈的做法,使得几只硕大的梭子蟹最后取出来的食材也只有一碗。
油锅已经预热,将剔好的蟹huáng蟹膏倒进油锅里,加上熟透的肥膘末,葱末、姜末加上一点紫苏末、开着最小的火翻炒,油温渐渐将蟹的香味激发出来,在轻微的滋滋声中,金huáng色的蟹油被一点一点bī了出来,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加入huáng酒焖煮,盖上锅盖,最后一道工序是用jī汤收汁,呈上碗里的时候再淋上一勺热猪油……
滋滋滋,金huáng色的秃huáng油顷刻散发出诱人的色泽和香味,浓郁的鲜香油热扑面而来,引人舌尖口水泛滥。
“舀一碗金饭过来。”金饭是有凤来居特制的米饭,之前在襄城招待于左棠的一行好友时用的就是它。林葳蕤出手做的东西,不可用常理视之。虽说只是一碗饭,但里头也费劲了厨师的心思和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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