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伯母。”
“谢什么谢?都是一家人。”
何梅香今天人逢喜事jīng神慡,格外的殷勤周到。
林源想了想,霍昀最爱吃鱼籽,就挑了一筷子给他:“霍昀, 你也多吃点。”
霍昀也不客气, 直接把鱼籽下肚了。却惹得伯父竖起了眉毛:“媳妇怀孕了,自己不知道给她夹菜,还让你媳妇给你夹菜?!”
何梅香也道:“就是就是!怎么也不知道疼媳妇?!”
林源汗颜,好么, 这下小霍同学在家失宠了。
霍昀却瞪了父亲一眼:“爸, 我也没见你给我妈夹过菜。”
“……”
尴尬, 甚是尴尬。霍庆楠和何梅香老夫老妻了,早就不搞年轻人那一套làng漫了。听到儿子这么揭短, 霍庆楠那个脸黑啊,但顾忌着儿媳在场,也只好梗着脖子道了一句:“没大没小!”又指着她:“源源, 以后,你给我好好管管他!”
“知道了,伯父。”
林源忍住笑,又瞪了霍昀一眼。
但霍昀理所当然的样子,现在,他就是家中的老大。
吃完了饭,洗澡上chuáng。林源想回到三楼自己的房间去睡。然而霍昀拉着她往一楼他的房间跑。惹得林源又黑了脸:虽然婚期就在下周了,但毕竟新娘还没过门!又在男方家里,霍昀能不能稍微矜持一点啊?!
于是她坚持不要:“我还没过门呢!要睡你去抱你家金毛睡。”
“就在下周了?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至今为止,我们还是未婚的关系!”
霍昀把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源源,就算你不想跟我睡,说不定,宝宝还想跟我睡。”
“不会的。”林源笑了笑:“他是个胚胎,还不能做主。”
霍昀无奈,只好在她的耳边道:“今晚跟我睡,有一件重要的事,我要跟你谈谈。”
“什么事还得在chuáng上谈?”
“关于苏博青的。”
好好的,霍昀忽然提到了苏博青,林源吓了一跳。
前段时间,苏博青输了库里南公司的官司。千万家产旁落他人,只能住进了疗养院。
“……霍昀,是不是苏博青他……又耍了什么手段?”
霍昀沉默了片刻,还是告诉了她:“明天我带你去看看苏博青……上次护工带他去体检,查出了胆囊癌。医生说他活不过三个月了。”
林源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苏博青……胆囊癌?!那个人已经时日无多了吗?!
在此之前,这个伯父给她的印象还是一头不服输的倔qiáng老狐狸。
没想到岁月是这么可怕的东西,连一个如此狠硬的灵魂也输给了病魔。
她发愣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霍昀,不会是医生……搞错了吧?上次那个证明不就是假的吗?!”
——两个月前,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也为了摆脱霍昀手中的那些“罪证”,苏博青让医院开出了一张jīng神鉴定报告:
医生说,苏博青长期以来患有间歇xingjīng神分裂。发作的时候,完全没有刑事责任能力。也就是说:即使他犯了什么罪,也可以不用坐牢的。
林源明白,这样装疯卖傻的行为,只不过是保命之举罢了。如此一来,霍昀手上的底牌,似乎变成了没有用的废纸。
这一次,难道什么癌症,也是苏博青的保命之举吗?!
可是霍昀十分明确道:“这一次是真的,苏博青患了癌症,他也没有对付的必要xing了。”
沉默了许久,林源才点了点头:“那好,明天我跟你去疗养院。”
***
这个疗养院在A市郊区,毗邻本地的一个四A景区。
许多在库里南公司奋斗了一辈子的员工,老了以后就在那里颐养天年。
这本是苏博青设立的一个公司福利机构,没想到,如今那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住。
可林源不会忘记的,那家疗养院就是上辈子苏博青关了她的地方。
那时候,她还是个浑浑噩噩的小女孩,圆睁着眼睛,看着那个近在咫尺的白色大楼。
楼下种了好多好多的树,还有一个波光粼粼的人工湖。许多老人在那头聊着天,下着围棋,一副怡然自得,世外桃源的模样。
她的嘴唇蠕动了动:“苏,苏伯父,我要在这里等多久?”
苏博青告诉她说,只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就可以让她去往韩国,整一整被烧伤的脸。
——火灾蔓延到简易出租房的时候,她逃生无路,只好躲在一个厕所间里。一个小小的通气孔,给了她求生的希望。
听到警车的声音渐渐近了,她大声呼救,还以为自己得救了……
但是,一大块燃烧着的横梁砸了下来……
毁了,一切都毁了。
在那之前,她只是个社会的垃圾而已,在那之后,她成为了一个怪物。
——半张脸毁了,一半是苍白如女鬼一般的面容,一半是连鬼都嫌弃的嶙峋伤疤……
——全身三度灼伤,创面达51%。伤及皮肤全层,皮下、肌ròu、骨……皮肤坏死以后,脱水形成无法愈合的焦痂。
——半身的汗孔全部烧化了,没有办法排汗,背后大片大片的死皮掉落……还要每顿吃各种抗生素,打各种防感染的针……
这时候,苏博青来了,说可以救她,带她去往韩国整容。
她卑微地答应了,还抱着一丝丝幻想:毕竟是养大自己的伯父,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所以,所以……她平生错信了一个最无qíng的人。
苏博青把她带到了那个疗养院,专门一个楼,把她塞进最高的那层,生怕她出来见人,生怕有人知道:苏博青有一个怪物养女。
“以后你就住在这,好好反省你自己!”
——苏博青扔下了一句话,就再也没有来见过她。
说得她做了什么孽一般,被烧的面目全非,也要“好好反省自己!”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只是反省着反省着,慢慢反省出来了一个残忍的道理——
去往韩国整容,那是不可能的。
甚至只是,苏博青骗她住进来的一个借口而已。
要不然的话,何必派一个护工每天盯着她,不准她外出呢?!
——苏博青不是想救她,他只是怕别人知道:曾经的养女如今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他在本地有势力的,是慈善大佬,是本地商业协会的主席,是著名的“儒商”,是本地大学几笔奖学金的设立者……他怎么能有这么一个怪物养女呢?!
宁可把所有的爱倾注给陌生人,也不会留一丝丝的同qíng给她——这个苏家的败类。
——这就是上辈子,周源所得到的全部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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