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动手指,每个指头都被细细包扎过,弯曲不易。将手举到眼前,见手指上包扎了白色的素罗,虽传来细密的疼痛,但也有清凉的触感,应是上了药的缘故。
晕倒前的qíng景,如cháo水般袭来。
自己这手,应该是被那井绳上的粗麻所伤。对了,晕倒前见到了武正翔,那一刻的安心历历在目,他人呢?
想到这里,徐婉真勉力撑起来半个身子,透过帐子外面望去。室内陈设清雅、用料奢华,却静悄悄空无一人。想要叫人,张了张嘴,喉咙传来灼热的刺痛,连吞咽口水都困难。
她无力的向后倒下,心想:“我这一定是着凉感冒了!也难怪,这个天气在井水中泡了那么久,不感冒才是怪事。”
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症状,喉咙发炎、头痛、四肢酸痛无力。作为在二十一世纪成长到二十五岁的人,很容易便判断出,这很典型的风寒感冒。
徐婉真苦笑了一下,暗暗想道:“还好没有发烧,若是烧糊涂了,以眼下的医疗技术,恐怕有xing命之忧。”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临近,房门打开,一名女子端着描金双凤牡丹花托盘进来。
见她睁着眼睛,忙将托盘搁在门口的紫檀镂花圆桌上,快步上前道:“徐大小姐,您醒啦?”
手脚麻利的将帐子用鎏金帐勾挂起,扶徐婉真坐起,又拿过一个青锻弹墨大引枕塞到她身下。
这名女子,徐婉真却是认得的,正是专门料理公主吃食的蜀葵。
她勉力哑声道:“怎敢劳烦蜀葵姐姐。”
蜀葵关切的笑道:“徐大小姐别这么客气。您这一病,可把我们公主急坏了。”
转身从托盘处端来一碗汤水,道:“太医还没来,但木槿略懂一点医术。方才已看过徐大小姐的症状,便让我煎了这生姜葱白汤,让您先饮下,或可缓解一二。”
生姜、葱白都有散寒发汗、解表祛风的作用,对风寒感冒是极对症的。原来昭阳公主身边尽是能人,这木槿说是略懂医术,但懂得分辨症状,又知晓对症下药,岂是略懂二字?
蜀葵拿来银勺准备喂她,徐婉真摆摆手示意自己来。蜀葵一笑,便也jiāo给她自己喝。
作为昭阳公主专司膳食的贴身侍女,蜀葵本就很少gān这种伺候人的活计。眼下要不是月桂、木槿、白芍这三人都各自忙着,又不方便让小丫头来照顾,也不会让她来。
将汤水捧着手中,感受着温度适中的暖意,徐婉真拿起银勺一口一口的喝着。
心中却急速的转着念头,不知道采丝怎么样了?全靠她死死抱着刘祺然,自己才能逃走。还有武正翔,在晕倒前最后见到的人是他,自己怎会来到这里?蜀葵是昭阳公主的贴身侍女,那这里是公主府的何处?
徐婉真满脑子的问号,但略一思索,头便痛起来。
喝完这碗汤,感觉心头有了一些暖意,身上也开始起汗。
蜀葵端来一碗姜末萝卜粳米粥,笑道:“徐大小姐,您再喝了这粥,好好的歇上一觉。待太医来了,婢子再来叫您起身。”
眼前这碗粥用了上好的珍珠粳米,米粒熬成半透明状,看起来晶莹可口。姜末、萝卜切的碎碎的放在其中,面上浮起一层米油,撒了翠绿的葱花,袅袅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徐婉真才吃几口,不禁大赞:“太美味了!”
能用如此简单朴素的食材,烹出这样绵软美味的粥,这蜀葵的厨艺,已出神入化。
蜀葵笑道:“徐大小姐喜欢便好。若是爱吃,便常来我们府中走动。”
徐婉真是打定了主意要远离公主府的,当下便不接这话茬,转而问道:“我那丫鬟采丝,蜀葵姐姐可有见到?”
她心中着实担心,采丝为了拦阻那发疯的刘祺然,不知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若非如此,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必定是她才对。
蜀葵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笑道:“我没见到。但听红儿说,采丝跌了一跤,去二门外的马车上换衣服去了。公主问过,徐大小姐还跟来了一位嬷嬷,正使人去寻。想来不多时便会到。”
其实蜀葵心下也疑惑,要说小姐风寒,但哪有贴身丫鬟也摔跤的理?这事透着古怪。
她平日里虽只钻研厨艺,不爱想那些肚皮官司。但她只是不想,并不代表她不懂。眼下这徐大小姐说病就病,贴身丫鬟又不见踪影,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
但既然公主吩咐了,她便只管照顾好她,按她知道的说法告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轮不到自己cao心。
徐婉真何其敏锐?蜀葵这么生硬的停顿,自然逃不过她的双眼。心中猜测,这蜀葵恐怕也不知qíng,便撩开这个话头,问道:“眼下什么时辰了?”
“申时两刻了。别担心时间,公主嘱咐过,‘牡丹园’您就不用去了,好好养着要紧。晚饭也在在房里用,待花会结束后,再和涂家两位小姐一并回去便是。”
这个安排是极周详的,她身份低微,就算不出席也不会引起多少人注意。
徐婉真轻声道了谢。
待她喝完了粥,蜀葵拿走大迎枕扶她躺下,道:“您好好歇着,婢子得去厨房了,晚饭时再来。”
☆、第207章 执子之手
喝了热热的粥,漱过口,徐婉真只觉得浑身舒泰,嗓子也比刚醒来好上许多。笑道:“如此便麻烦蜀葵姐姐。”
蜀葵冲她一笑,帮她掖好被角,放下了帐子,手脚麻利的收拾了托盘,退出去关好了房门。
听到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徐婉真不禁舒了一口气。自己终于脱离了杏花林的险境,但眼下这qíng形不明不白,她有好多事需要安静想想。
蜀葵出去后,屋内外安静的很,只有下午的阳光静静的洒进来,偶有传来几声鸟雀的啾鸣,一室静谧。跟在杏花林时的惊险相比,分外让人安心。
徐婉真静静躺了片刻,享受着这bào风雨后的宁静。
只听得后窗传来轻微的“咔哒”一声响,有人从后窗翻入。
她并不紧张,在徐婉真的心中有一种qiáng烈的直觉,来人一定是武正翔。
撑起半个身子一看,他高大的身影果然出现在眼前,徐婉真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武正翔来到chuáng边,撩开帐子,轻轻在chuáng沿上坐了。看见她一对美目眨也不眨的看住自己,不由一笑,伸出手去刮了下她秀挺的鼻梁,低声道:“怎么了?不认识我啦?”
瞧见他熟悉的身影,听见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声线,徐婉真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幸福。
在危险的时候,有他及时出现在身后,这种安心,这种被记挂的感觉,让她不知该如何形容。
徐婉真一把抓住他的手指,俏皮一笑,道:“对呀,不认识。敢问郎君是谁,何故闯入闺房?”
见她还有力气开玩笑,武正翔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下来一半。
许是伤风着凉的缘故,她的声音远不如往日清冽,带了些许沙哑的魅惑。那俏皮的笑容比往日少了些距离感,多了亲近与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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