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十,牡丹花会的两日后,庆隆帝圣寿。
“隆隆”晨鼓之后,庆隆帝宣布旨意,罢朝一日,取消宵禁,与万民同乐。
这日的洛阳城,分外热闹。京城百姓丰衣足食,最好热闹。听闻皇上取消宵禁,家家户户便开始准备通宵达旦游乐。
为贺皇上圣寿,礼部、工部早已准备妥当,天未亮便分派人手奔赴各处扎彩。从皇宫到整座洛阳城,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洛水两岸挂上喜庆的红色灯笼。白日里有大善人在此放生,由“大悲寺”的高僧来主持放生仪式;夜里便成为放河灯的场所,无数少男少女会在此释放河灯,求偶祈福。
南市的商人们闻风而动,在洛水两岸摆上了各色各样的摊子,有吃食、杂耍、胭脂水粉、孩童玩具等等,应有尽有。
怡景宫中,刘昭媛一早便起了身,穿着停当后,对空虔诚的拜了几拜,心中默念:“求菩萨保佑,素莹今日报了孩儿这大仇,日后定当为您重塑金身。”
史婕妤的肚子已经显怀,她抚着肚子,让新月为她上妆。
“今儿可是大日子,娘娘这一打扮,可真是艳压群芳。”新月恭维道。
史婕妤绽放出艳丽的笑容:“艳压群芳的不是我,是我这肚子。皇上已经有多久没添过丁了?”
“要我说,婕妤娘娘您去宴会上看一眼便回来。腹中的龙种要紧,这宫里好多人都眼红娘娘呢,可不能给她们下手的机会。”
“此言甚是。犯不着在这当口与她们争宠。皇上就算来了我这里,也只能说说话罢了。”
就算新月不提,史婕妤也不打算多呆。在孩子没有生下之前,她一刻都不敢放松。她亲手害了刘昭媛,岂不防备一二?
宫妃们收拾停当,先后往肖太后所住的“延庆宫”请安。
庆隆帝办圣寿,后宫的旧例是,宫妃们先到肖太后处请安,再和太后一道去往宫中最大的“宝林苑”听戏作乐饮宴。
“宝林苑”紧挨着御花园,地方宽敞,养着珍禽异shòu。为举办圣寿,礼部早在两个月前便开始忙碌。搭戏台、筛选伶人班子等,桩桩件件都不能出错。每次办完圣寿,礼部吴尚书都觉得自己蜕了一层皮。
在“宝林苑”里,会整整热闹一天。有诰命在身的外命妇、皇室宗亲等,也在这里为庆隆帝进献寿礼、朝贺诞辰。
待寿宴过后,外命妇告退,方才是重头戏登场。
宫中受宠不受宠的妃子,均使出浑身解数,为皇上献艺,可谓是争奇斗艳。
肖太后喜好清静,已多年不问世事,宫中事务均jiāo给曹皇后打理。也因此,婆媳二人相安无事。
投桃报李,曹皇后对这位肖太后是发自内心的孝敬。“延庆宫”里的吃穿用度,在整个后宫中是最好的,甚至超过了曹皇后居住的“长乐宫”。
以太后的身份地位,若是想要给曹皇后添堵,那实在是太容易了。
“延庆宫”位于皇宫内的最北边,无论从哪里过去,距离都是最远的。有品级的宫妃自然有代步工具,那些不够资格的婕妤美人、才人宝林等,便只好劳烦自家的双腿了。
曹皇后乘坐凤辇,付贤妃、石德妃乘坐软轿,刘昭媛坐了步辇。史婕妤虽位份不够,但她身怀龙种,付贤妃也命人给她准备了步辇。
曹皇后率先到了“延庆宫”,肖太后身边的贴身丁嬷嬷满面笑容的迎出来:“娘娘来啦!今儿一大早,太后老人家便惦记着您,这会儿您就到了。”
在一大批侍女内侍的簇拥下,贴身宫女山梅、妙芙二人一左一右,扶着曹皇后上了台阶,缓步迈入“延庆宫”。
“劳烦丁嬷嬷相迎,太后昨日夜里睡的可好?”曹皇后询问道。
丁嬷嬷忙道不敢:“难怪太后老惦记您,这份孝心真真是无人能比。这些日子暖和了,太后睡得极好。”
肖太后在生庆隆帝的时候,正值朝代更迭兵荒马乱。生产时难产,差点便一尸两命。后来虽说勉qiáng诞下,却伤了身子。跟着先帝东奔西跑,也没能好好调养身子,便落下一个畏寒的毛病。
哪怕是三九伏天,肖太后也不敢用冰,“延庆宫”的地龙烧得比别处都要早两个月。冬天对肖老后来讲,是最难捱的。
妙芙解下曹皇后的缕金九凤披风,曹皇后跟在丁嬷嬷身后向内走去。
肖太后是一名面目慈和,目光睿智的老妇人,她梳着高髻,头戴宝石金冠,端坐在宫中主位上,自有一种威仪。
曹皇后在下首的第一个位置坐了,笑道:“几日没见着母后,臣妾甚是想念。今儿一见,母后好像又年轻了。”
肖太后一听便笑了,对丁嬷嬷道:“你听听,多会说话!你这个老货也学着点。”
☆、第216章 肖太后
丁嬷嬷人老成jīng,捧垠道:“皇后凤体,哪里是我这样的老货可比。太后您的福气最好,得这么聪明孝顺的儿媳妇。”
肖太后笑笑,这曹皇后再聪明孝顺又如何?不得皇帝喜欢,也是个命苦的。
一会儿功夫,付贤妃、石德妃到了,这两人都是玲珑心思,一个比一个会说话,宫中的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刘昭媛、史婕妤前后脚到了“延庆宫”门口。
史婕妤挺着个肚子,由新月扶着,小心翼翼的下了步辇。瞧见前面刘昭媛也在下车,扬声道:“昭媛姐姐,多日不见了!”
刘昭媛转过身,面上的笑容恰到好处,道:“原来是婕妤妹妹,这可真巧!”
看着刘昭媛脸上的笑容,史婕妤不由心头一凉,头一次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这人。
刘昭媛动作利落的下了步辇,走到史婕妤跟前,笑道:“妹妹身子重,可要当心些。千万别出了什么意外。”
将“意外”两个字的发音咬得特别重,听得史婕妤心头一凛。
刘昭媛又在她耳边轻声道:“如果有什么不舒服,记得打发人来告诉我一声。上次治疗皮肤瘙痒之症的方子,我那里还留着。”
那药是怎么回事,史婕妤心头是最明白不过。只觉心头一阵狂跳,刘昭媛这样说,定是知道了她滑胎的真相。定了定神,她用笑容掩住心头那丝不安,笑道:“昭媛姐姐在说什么,妹妹怎么听不懂?”
刘昭媛轻笑一声,道:“不懂不要紧,我懂便可以了。”
在门口耽搁了一会,待两人要进去时,那些品级低的宫妃也已经到了。一时间莺莺燕燕,人比花娇。
众人进了门,按品级依次坐下。“延庆宫”内多了这些养眼的美人,一时间只觉得屋子都亮堂许多。
太后笑着对曹皇后道:“见着这些小姑娘,便觉得自己老啰!”
曹皇后慡朗一笑,道:“哪有像您这般年轻的老人,瞧着跟我姐似的。”
肖太后这些年不管事,她是想得极清楚的,儿子是皇帝,荣华富贵还能少的了她?索xing不揽这权少cao些心,每日伺弄些花糙,享受儿孙绕膝的闲qíng逸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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