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表叔母点点头,道:“二公子想的周全,那就这么定了。”
敖兴良呈上恭安坊宅子的地契,三表叔只是看了一眼,并不接过来,淡淡道:“二公子,我们家只是嫁女,不是卖女儿。”
洛阳城里一座宅子何其贵重,没有几千两银子想都不要想。
贺二公子道:“涂伯父言重了。二位是芳颜的父母,也就是我贺青松的父母。这座宅子,一来孝敬二老,二来也是为了我们将来的儿子。”
他和涂芳颜的长子将入涂家族谱,继承涂家产业。虽然jiāo给他们抚养,贺青松也想给自己的骨血一些依靠。
他既然这样说,总不能拦着他给自己儿子送宅子不是?虽然这儿子还不知道何时诞生,但总归是他的善意,三表叔这才将地契收下。
“青松这段时间就住在‘淳化坊’的贺家宅子中,涂伯父若有差遣,随时使人来寻便是。”
三表叔点头应了,贺青松告辞而去。
徐老夫人道:“见了他,三表叔总算是放心了吧!”
三表叔颔首道:“此子气度沉稳,行事周详,又是肯花心思为芳颜打算的,很不错。”
三表叔母用帕子沾了沾眼角,道:“只是嫁得太匆忙了些。说实在的,短短相处了这大半个月,我实在是喜欢芳颜这孩子,心头舍不下。”
“儿女大了总要嫁人,三表叔母多想想往后抱大孙子吧!”徐老夫人安慰道。
说起大孙子,三表叔母止住了泪,道:“也是,儿女自有儿女福。时间紧迫,我们明儿就搬去恭安坊,这备嫁的事,要快些准备起来。”
“你们事多,我就不多留了。明儿让田兴家的带几个粗使婆子,跟你们一起过去,也好有个帮衬。”
三表叔母连连推辞:“这怎么使得,叨扰了几日已经很过意不去,怎么还能使唤你这里的下人婆子。”
徐老夫人笑道:“您要是跟我客气,那就是跟我见外了。只不过正巧赶上我在京里,否则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见推辞不过,三表叔母便受了这好意。
徐老夫人扫了一眼门口,道:“青萝,进来。”
青萝正在门口探头探脑,听到自己的名字,唬了一跳,忙规规矩矩的进了房门:“老夫人有何吩咐?”
徐老夫人心中暗笑,青萝在此,一定是自家孙女差她来探听qíng况的。便吩咐道:“你去禀了大小姐,涂小姐的婚期定在六月二十八,明儿就要搬去恭安坊备嫁。”
青萝回到后罩房,将徐老夫人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徐婉真拉着涂芳颜的手道:“好姐姐,我们这才相聚几日,又要分开了。”
涂芳颜笑道:“做姐妹是一辈子的事,将来就算不能常见,我们心也在一处。等去了宋州,我会时常写信回来给你。”
徐婉真点点头:“妹妹在此先祝姐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涂芳颜只是做妾,她作为闺中女儿不能前去相送,只好在这里先把祝福送上。
吩咐桑梓拿来一个黑漆匣子,道:“姐妹一场,姐姐出嫁我竟然不能亲往道贺添妆。这就先给姐姐添妆了吧。”
涂芳颜接过来打开一看,匣子里装的是一支实心金钗、四张一百两的银票、十来粒金珠。
徐婉真道:“妹妹没什么好东西,这些姐姐好好收着,以备不时之需。”贺家虽然不缺银子,但涂芳颜毕竟只是良妾,在后宅里会遇到什么事都不好说。
金钗不打眼,想来贺家二夫人不会看在眼里。若是有事,又能铰了换银子使。银票和金珠,也是一样的用途,涂芳颜手里有几个私房钱,总是好的。
她的心意,涂芳颜怎会不明白?姐妹之间也不再说那些感激之词,让如露收好了。
眼见分别之际,涂芳颜心中也有些伤感。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她一入宋州的贺家后宅,便不能像眼下这般自由。
“妹妹,今儿夜里,我们一起睡如何?我还有好些话,想对你说。”
徐婉真自然是应了:“明儿姐姐就要走了,就让妹妹好好整治一桌,提前给姐姐送行。”
让桑梓拿了十两银子,去醉白楼订一桌席面,又让青萝去跟徐老夫人禀报。
☆、第323章 伤离别
太阳慢慢西斜,给天边染上一抹绚丽的彩霞。
徐宅的后罩房小院中,摆开了一桌席面,都是方才桑梓差人从醉白楼刚刚订回来的,jīng致可口的菜肴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徐婉真坐在主位,涂芳颜坐在她身侧。徐文宇也下学回来了,笑嘻嘻的坐在两人对面。
徐文敏已经十七岁,对涂芳颜来说,毕竟是外男,不便参加这个送别小宴。只是差了人进来,送了一幅前朝司阳羽的《红梅报喜》给她做添妆。
司阳羽是前朝盛景时的入世大儒,地位堪比如今的涂山长。笔下的红梅勃勃生机、活灵活现,意头极好,连皇室都以有他的红梅图为荣。这些红梅图流传到高芒王朝,价值在五百两银子以上。
涂芳颜是徐婉真的好姐妹,又是贺家的良妾,这两重身份在那里,徐文敏当然要重视,这幅图送的极妙。
徐文宇闻了闻白瓷酒杯中的桂花酒,入鼻芬芳,色泽金huáng透亮,不由得耸了耸小鼻子。
弄墨在他身后轻声道:“今儿是为着送别涂小姐,大小姐才允了少爷喝酒。就这一杯,少爷缓着点喝,可别一下子太猛喝醉了。”
徐文宇点点头,举起酒杯道:“宇儿祝涂家姐姐此去一帆风顺。”
明明是粉嘟嘟的一个小人儿,偏偏正儿八经的说着话,可爱之极。惹得涂芳颜忍不住去拉着他的小手道:“有文宇弟弟这句话,姐姐一定会好好生活。”
徐婉真端起酒杯,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当共饮此杯。”
几人其乐融融,也不讲究那些“食不言”的规矩,一顿饭边吃边聊,直到华灯初上之日,方才散了。
徐婉真泡过药浴,换上寝衣,剪去一段烛芯,让烛火更明亮一些。
如露跟在涂芳颜身后进了门,将手里拿的缎枕、锦被都铺到了徐婉真的chuáng上。
涂芳颜也刚刚沐浴,带来一身清香,如缎的黑发披散在肩头。一身浅蓝色寝衣,不施脂粉,益发显得她飘逸若仙,直教徐婉真看呆了去。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叹息道:“今儿我也明白,贺二公子为何对姐姐念念不忘了。”
涂芳颜嗔道:“妹妹何时也变得这么不正经。”
伺候的丫鬟都退了下去,两人躺在chuáng上,说着女儿家的私房话。
涂芳颜声音悦耳,道:“再过两年妹妹也要及笄了,前些日子妹妹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我甚为担心。但我知道,妹妹是个有主见的,定然有办法应对。但这婚事,妹妹要早做打算才好。”
嫁人等于第二次投胎,徐婉真虽然心中有数,但对她的好意,自然是心领。
52书库推荐浏览: 天际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