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笑道:“我们自然是知道的,只是钱老爷着人拿过来的,说娇贵的小姐怎么能没有下药的梅子?”
徐婉真微微一笑,一听这话,她便知是武正翔说的。知道他关心着自己,便也不推拒这等好意。
一口气喝完了药,将梅子放在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一如初恋的味道,让她满心的甜蜜。
不用梅子是她的坚qiáng,但有人宠爱的感觉,让她感觉到,她可以不用那么坚qiáng,可以适当的软弱一些。
青麦端了药碗出去,桑梓留下服侍她净面洗漱后,开始换药。
她手上已经尽量轻柔,但仍给徐婉真带来阵阵疼痛,让她忍不住发出“嘶嘶”的抽气声。只怪她所受的外伤太多太密,桑梓顾的上这个顾不上那里。
桑梓一般拆开裹伤的布,一边流泪,她的小姐,怎么就吃了这么多的苦?
天杀的!是哪个不开眼的就要跟小姐过不去?上次从牡丹花会回来,手上满是伤痕,着了风寒在chuáng上缠绵了一个多月。
这次的外伤,比上次还要恐怖。尤其是足部被砾石划破的伤口,重重叠叠,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些伤口,除了左脸上那道是被杀手划破,其余全都是在冲出“鬼哭林”阵法时受的伤。跟小舅舅诊断时所说一样,并没有致命重伤,徐婉真自己心知肚明。
见桑梓落泪,她反而安慰道:“没事的,这些伤看着可怕,好起来会很快的。”
桑梓哭着道:“都是婢子没用。那种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婢子要是像沐兰姐一样会武艺就好了。哪里还会连累小姐逃进那座该死的林子。”
为她足部的伤处换好药,又拿出碧绿如玉的膏药在她身上的淤青处轻柔的涂了。
小舅舅留下的伤药果然不错,徐婉真闻着有一股薄荷的味道,涂在伤处有清凉的感觉蔓延开来,减轻了伤处的疼痛。
最后为她面颊上的剑伤涂了药,这才算全部完成。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徐婉真心里惦记着武正翔,道:“我再睡一觉,桑梓你下午休息,不必管我。”
上次她生病,也仍然坚持不要人值夜,桑梓也习惯了,施礼退下。
许是白日睡得太多,徐婉真此时一点睡意全无。身上涂满了膏药不能乱动,只好无聊的胡思乱想起来。
房门轻轻的开合,武正翔缓步入内,走到她chuáng前轻轻坐下,道:“还不睡?”
徐婉真满心欢喜的看着他,毫不掩饰内心的甜蜜,撒娇道:“这不等你嘛。”
瞧着她的小女儿qíng态,武正翔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道:“我陪着你,乖乖睡觉养伤。”
徐婉真伸出手,拉住他的袖子道:“你可不许偷偷溜走。”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武正翔宠溺的望着她,将她的小手合在掌心。
有他的气息笼罩,徐婉真觉得分外安心。她的身子毕竟是疲惫的,汤药里面也有助眠的成分,不多时,她便沉睡过去。
武正翔看着她美丽安静的睡颜,脸颊处的剑伤和周身散发出的淡淡药香。心中暗暗发誓,无论查出来最后的结果是谁,他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天潢贵胄又如何?就能随意伤人xing命吗?徐婉真无非是没按他们的要求办,碍了他们的事而已,就非得要她的xing命吗?
我们就算是小人物,也不是让你们随意摆弄的棋子!兔子bī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人!
守护在她的身侧,武正翔盘起双膝运行内力,感受着在经脉中蓬勃丰沛的内力,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般qiáng大过。
等到明日,去练武场中实验一番,看看自己的内力究竟qiáng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第345章 惆怅
翌日清晨,洛水码头上,一艘客船缓缓靠岸。
这艘客船共有两层,底层是平头老百姓、走乡窜巷的货郎、做小本买卖的行商。二楼则是儒袍飘飘的士子、有些闲钱的生意人、还有些品级低的小官带着女眷回京。
孙智韬负手站在船头看了半晌,看码头上人流如织,看不远处洛阳城的雄伟壮阔。
他心头默默念着:婉真,我来了。时隔半年,从冬至夏,你在京城可好?终于可以跟你在同一座城池,处于同一片天空之下。
他下了船,墨竹在他身后亦步亦趋,问道:“少爷,我们是先去松溪书院,还是去城里的宅子?”
作为耕读传家的诗书望族,孙家有族人在京中做官,也有在各地做官需要回京诉职的。因此,孙家在洛阳的产业并不少。
孙家三房也不例外,在京里置办了一个小宅子,用以落脚之用。
墨竹这样问,是因为在上京之前,他受着少爷吩咐,特意去徐家老宅打听了徐婉真在京的动向。
葛麻留守在徐家老宅里,她和墨竹是相熟的,又同qíng孙智韬对小姐的一片痴心,就告诉了他徐老夫人已经带着徐婉真搬离了涂家,在京中嘉善坊的宅子里落脚。
孙智韬道:“先去城里的宅子,收拾妥当后,明日再去书院拜访涂山长。”
他想得很清楚,既然自己是来求学的,定然是以学业为第一要务。涂山长既是当朝大儒,又是徐婉真的曾外祖父,于qíng于理,都应该先拜访他。
孙家的宅子不大,但地段甚好,位于陈南的择善坊中,与徐家的宅子相距不远。步行的话,也只需一刻钟功夫。
在此看宅子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接到二少爷要来此长住的消息后,下力气将宅子的里里外外整治了一番。
孙智韬进了门,入目所见gān净整洁,点点头,墨竹摸出几个大钱赏了二人。
墨竹将行李打开一一规整了,将少爷所带书箱中的书册认真码放整齐,他知道,这些书才是少爷最看重之物。
夜色渐浓,孙智韬洗漱完毕,负手看着窗外的夜空,心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惆怅。
原以为到了京城,自己的qíng绪要好一些,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明天的拜访会顺利吗?能见到涂山长吗?之后徐老夫人会见他吗?
所为退婚的一方,他心中没有任何把握。
回身剪亮烛火,拿过一册书认真攻读起来。罢了!既然前事难料,不如认真读书。至少,书不会负了自己。
……
同样的夜色,武锐匆匆向“和丰号”的东郊庄子靠近。刚到十丈之内,暗处有人轻声呵道:“谁?”
武锐原地拱手,道:“武锐,求见钱老爷。”
那人轻轻点头,重新又归于黑暗之中。
武锐边走边想,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和丰号”,就连一个普通的庄子,防范措施都做的这样好。
他毫不怀疑,他若是答不上来或答错,那人定会将讯号传回庄内。
武正翔刚刚陪着徐婉真入眠,看着她的恬静睡颜,他仿佛中了毒一般无法移开眼神半分。
院内响起两声鹧鸪的轻啼,那是他和武锐约好的暗号。
将她的手轻轻放回被子中,武正翔推开房门出去,细心的为她掩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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