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真扬起一对粉拳,作势要打,恼道:“瞧把你给美得。”
武正翔放开她,轻声笑道:“好啦,不逗你了。方略我看过了,很详尽,应该会很有效果。我们婉真竟然这么厉害,我都不敢相信。”
获得他的认可,徐婉真心里美滋滋的,似一个小女孩般欢呼雀跃。若不是此刻夜深人静,她就要跳起来转上几圈才罢休。
看着武正翔两眼认真的看着自己,她忽而又觉得有些害羞,“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呢,最重要的还是小舅舅拟出来的防疫方略。我补充了一些,也是和楠姨一起商讨出来的。”
“但这件事,是你坚持做的。”摸了摸她的头,武正翔心头涌上无限怜惜。明明还这么小一个人,怎么心气就这么高呢?
要知道此事万一不成,抄家灭族也是有的。不过,有他在,她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若是坏了事,自然有自己将这事给兜回来,不让她有半分危险。
“没有你,纵然有方略也是徒劳。”武正翔柔声哄道。他实在是佩服她的格局和毅力,这么小小的身躯,竟然能有为苍生着想的大志向、大慈悲。
得他如此夸奖,徐婉真害羞的埋着头,只露出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低声道:“我真没有做什么呢。”
“放心,有我帮你。”自己的女人要做大事,他怎能袖手旁观?因为幼时的黑暗经历,对这天下苍生,武正翔并无任何怜悯。做此事,不过是为了帮她而已。
听到这句,徐婉真一下子来了jīng神,也顾不得害羞了,期盼的看着他。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要在他的身边,徐婉真就觉得自己的年龄起码少了十岁。连脑子也不想转了,跟孩子一样依赖着他,期待他给自己出主意。
武正翔思忖了片刻,道:“这样,你明日去找庄夫人,将事qíng讲给她听,请她递牌子进宫求见太后。她是个热心慡利的,必会帮你。剩下的事qíng,你不用管,我自会周旋,将方略让皇上看见。”
至今为止,徐婉真都不明白他具体担任的职务,但只要他这样说了,就必定有万全的把握。
事qíng定下来,她倦意上升,掩口浅浅的打了一个哈欠。
“三更天了,快睡吧。我守着你,等你睡了再走。”
徐婉真乖乖回到chuáng上,侧身躺着,不舍的拉住他的大掌,还想再跟他说些什么,却在下一息进入了梦乡。
瞧着她孩子一般的睡颜,武正翔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待她熟睡了,才慢慢抽出手,轻轻出了房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
翌日一早,徐婉真是被热醒的,只觉得闷出了一后背的汗,黏糊糊的很不慡利。
桑梓打了水进来,伺候着她洗漱。
“这天气是越来越闷了,这么早连一丝风都没有。你打桶热水来,我沐浴一番。”她很不喜欢这样汗腻的感觉。
桑梓应了,片刻之后便和青萝一道,将浴桶注满水。沐浴完毕,捡了一件淡青色衣衫穿上,徐婉真才觉得浑身清慡了些。
“楠姨可起身了?将早饭送去她那里,我和她一起用饭。”
宁先生是长辈,又在自家做客,于qíng于理,都应该过去陪伴一二。
两人一道用过早饭,宁先生告辞回家。徐婉真将她送出二门外,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她回身吩咐采丝,去安国公府递上拜帖,她午休后去拜访。安排完事qíng,才去荣晖堂给徐老夫人请安,之后开始清点库房,安排从明日起,开始施粥的种种事宜。
……
皇城中,御书房。
庆隆帝看着由御史台、大理寺、宗人府三部会审,最终呈报上来的结果,面沉如水。
太子纵然恶仆与民争利、私德有亏,这些都是小节。重要的是,他竟然趁江南道官位空虚之际,大肆买官卖官,安cha人手。
这桩桩件件,都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大理寺拘了涉案的官员回京问话,太子虽然没有亲自与他们见面,但和他们接洽之人,正是太子所倚重的杜师爷。这要是说太子被下人蒙蔽,毫不知qíng,就太过牵qiáng了些。
如此品xing,他日怎能成为明君!
庆隆帝心头愤怒,又记起关景焕带头为太子推脱罪责作保,一时间头痛不已。
他有心将太子治罪,又要顾及他为储君的威严。废太子,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恐怕会引起朝廷动dàng不安。更何况,其实他至始至终,都不愿意废掉太子。他已经很对不起他的母亲了,太子只是年轻没经过事,又没有犯下那起不可逆的大罪。
只是如此一来,该如何做,才能让太子幡然悔悟,痛改前非呢?
猛然,他想起那日昭阳公主在这房中,侃侃而谈的qíng景。
她所说的,不无道理。如果照她所说,为齐王设立詹事府,让太子感到地位受到威胁,或许他才会鞭策自己不断上进吧。
将奏折放到一边,庆隆帝站起来,往御花园走去。
为太子以外的皇子成立詹事府,这样的事qíng,就算放眼整个历史,也寥寥无几。
如此大事,他需要好好安静下来,仔细思虑,才能做出决定。
到了这个时候,勋贵、朝臣、心腹、后宫嫔妃,他们统统都帮不上忙。所有的信息他已经掌握,这最终的决策,全来自于他的判断和魄力。
☆、第482章 热
从京城中流过的洛水河,已不复chūn日的清澈。
浑huáng色的河面上,不时能看见各种漂浮物。枯huáng的树枝、不知是从哪家墙上掉下来的砖砾、木盆、泡得稀烂的家具、各种小动物的尸体,还有些死鱼翻着肚子顺着河流飘过。
这些漂浮物,流到水流缓慢的水湾处,就都堆积在一处,被天上的日头一晒,隐隐发出恶臭来。
哪怕是天子脚下的洛阳城,也有那衣不蔽体的贫民和乞丐。他们守在这些地方,手中拿着树枝,去够河面上的死鱼死jī,一旦够着了便掏回来,丢到身边的木盆中。
这些人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神qíng麻木,就算有了收获,也不见他们有半点喜色。
偶尔,水面上会漂来一个死猪,便会引起几方的争抢。一通大打出手之后,人人挂彩,赢的人便获得那头死猪的归属权。
从他们身边匆匆路过的行人,均捏着鼻子,离他们足足两尺远。仿佛离得近了,就会沾染上他们身上不洁的气味。
京兆府派出来安置灾民的衙役们,对他们更是视而不见,由得他们自生自灭。
……
日头越升越高,道路两侧的行道树都被晒得焉兮兮的,枝条无jīng打采的耷拉下来。一丝风也没有,空气中充满了烦躁的意味。
街上人流涌动,被前几日大雨耽搁了差事的人们,心中咒骂着,顶着烈日出门办差。
庄夫人体型微丰,一向怕热。这样闷热难耐的天气,她向来是足不出户。
屋子里足足放了四个冰盆,每隔两个时辰,就有丫鬟放入新的冰块。安国公府在冬日储了整整一地窑的冰,就用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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