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校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设伏?青天白日的官道上,你当只有我们两队人马?再说了,就算抢到手,粮车笨重,如何能迅速运走?”
“那,那可如何是好?”提议被否,他顿时慌了神。
陈校尉伸出舌头,舔了舔gān裂的嘴角,恶狠狠道:“既然要做,就要做得gān净利落。一不做二不休,不用等明天了,眼下就是个最好的机会。”
看着他狰狞的表qíng,孙掌柜心尖一颤:“什,什么机会?”
陈校尉抬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色,yīn沉沉一笑:“月黑风高杀人夜。巧了,我带来的都是好手。保管他们死得无知无觉。”
孙掌柜只觉两股颤颤,他再嚣张也没杀过人啊,不由出言制止:“这可是朝廷设的驿站。驿站出了事,官府一定会追究的。”驿丞驿卒再落魄,也是上了朝廷名册的。
“怕什么?”陈校尉咧开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有殿下罩着,能出什么事?我们兄弟身上,哪个没有几条人命?”
见他有退缩之意,陈校尉恶狠狠威胁道:“如今,你我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说罢,你gān还是不gān?”
孙掌柜心头发苦,都到了这个田地,他要是说不gān,陈校尉只怕会一刀了解了他。只得赶紧点头。
“好,这可是你说的。”得了他的承诺,陈校尉转身就走。
见他走远,笑着将他的几个亲兵召过去,谈着些什么,孙掌柜一下子瘫软在地。到今日,他才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狠人。
前半夜,过得非常平静。
郭掌柜和乌镖头喝了酒,也不去想突然出现的孙掌柜,早早的就歇下了。车夫脚夫们就歇得更早,他们必须要节约体力。
因着突然出现了这个变故,乌镖头多安排了两个趟子手巡夜,他则将短剑枕在耳边入眠。
夏夜里,虫鸣唧唧,蛙鸣不断。突然,四周安静下来,一丝声响也无。
乌镖头猛然醒来,警惕的拿上枕边短剑,轻轻站到房门边,透过门fèng朝外看去。
驿站的院中只挂了两盏灯,灯光昏暗之极,根本照不进这浓浓的夜色。乌镖头正思忖着是不是要出去看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他猛然转头,只见到一口白牙在黑暗中闪着冷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刀剑入体的闷响。乌镖头不可置信的低头一看,在自己的心口出,正有一把剑在缓缓拔出。
他的身子一软,那人忙扶住他,将他轻轻放在chuáng上,没发出半丝声响。
孙掌柜带着脚夫车夫,心惊胆战的看着不远处那个驿站。驿站静悄悄的,但他却知道,里面正在发生着一场血腥屠杀。在黑夜中看起来,驿站仿佛张开了一张黑漆漆的大口,正要择人而噬。
夏夜闷热,他们又藏身在糙木之中,孙掌柜掏出手帕,不断的拭去脑门上滴落下来的汗水。
过了许久,驿站里面发出一声唿哨。
孙掌柜站起身,带着后面的人朝驿站中走去。他带的这些人,都是签了宁兴商号身契。
虽然他们知道半夜三更去运粮,肯定有古怪。但孙掌柜一通恐吓下来,个个都不敢生了别的心思,只得听令而行。
到了院中,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熏得人恶心yù呕。
陈校尉拎着一把鲜血淋漓的长剑,就站在院中那盏风灯之下,见他们进来,咧嘴一笑。这个笑容看着孙掌柜眼底,就如同恶鬼一般。
这下子,就算心里害怕想要逃跑的脚夫,也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走。
陈校尉用长剑指了指方向,孙掌柜带着人过去,那里满满当当放好了粮车。略数一数,竟然有三十辆之多。
看到这么多粮车,他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挥挥手,身后的脚夫车夫上前,一一将粮车套上马,赶了出去。
“你们趁夜赶路,不要歇,走得越远越好。我来善后。”
孙掌柜点点头,也不废话,领着逐渐形成的粮队,沿着官道朝前走去。
在他们的身后,一道冲天火光熊熊燃起。
陈校尉带着手下,站在将驿站尽收眼底的一个山坡上,等到驿站燃无可燃,火光渐熄,他们才策马离开,前往追赶粮队。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驿站的主梁再也经不起燃烧,轰然倒塌。
旭日初升,照she在这片被烧得焦黑的残垣断壁之上。
驿站被浇了火油,所有的尸体都被陈校尉堆在了厅堂之中,和驿站的木板墙壁、大梁等烧在一起化为灰烬,再也分不出其中的尸骨。
这堆废墟之中,迎着初升的阳光,袅袅青烟往空中升腾。
驿站后院的厨房,由于要常年烧灶,便单独用huáng泥加上浆糊砌了墙,而不是木材。这里,是整座驿站中,唯一保存的尚算完好的地方。那样的大火,虽然也波及到了,却未将厨房烧塌。
此时,从厨房里面,突然传出来一阵猛然的咳嗽声。
☆、第535章 死里逃生
只见一个人浑身湿淋淋的,从厨房的大水缸中láng狈爬出来。
这座驿站配有一名驿丞、四名驿卒,他是其中一名驿卒的侄儿,叫做彭六。因这里地处jiāo通要道,时常有商队停驻,他又赋闲在家,二叔就让他来这里帮工,挣点钱贴补家用。
他在这里,已经gān了一年多,迎来送往的,他嘴巴又甜,这棣州的地方官倒是都认得他。
陈校尉他们做惯了这样的事,不可谓不小心。先是杀光了所有的人,又到驿丞房里拿到了名册,一一核对过。确认了无漏网之鱼,才放火烧屋。
也算是彭六命大,他眼馋着那盘羊ròu,又怕被二叔知道,便半夜里偷偷摸到厨房里,想切两片带回房里慢慢吃。
在驿站这个清水衙门,羊ròu可不是能经常吃到的东西。没有客人来,那就只能想想而已。
没想到,他刚进了厨房,就察觉了不对劲。听到院中有细微的脚步声想起,偷偷从门fèng望出去,看见有人提着刀,从背后上前,一刀就了结掉巡夜的趟子手。
彭六急忙捂住自己在嘴,不管那些人的来意如何,保住自己的命才最重要。他在这里做了一年多,对厨房熟悉无比。四处看看,蜷缩了身子,将自己钻进那口大灶烧柴火的地方。还好他才十二岁,
刚刚藏好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推了厨房的门,手中举着火折子四处查看。角落处的柴堆、案板两边摆放的米面缸子、水缸,都被那人举着剑狠狠cha入。
他屏住呼吸,半点声响也不敢发出。等来人走了,才敢轻轻喘气。这是哪里来的杀神,竟敢在驿站下手?彭六脑中一片混乱的想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气温越来越热,从灶孔出望出去,隐隐有着火光。
遭了!他们要放火烧了这座驿站。躲在这里,迟早也是死路一条。不能乱不能乱,他猛掐自己的掌心,这个时候出去,要是他们还没走,被发现了也是死。
在生死攸关之际,他突然急中生智,想起厨房是用huáng泥混着浆糊做的,一时片刻不会烧塌。等火势猛了,那些人也待不住,只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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