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没见过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徐老夫人拿过礼单,看也不看,便扔到地上,怒道:“你当我们徐家,是怎样的人家!我们经商,也童叟无欺对得起天地良心。拿着你的脏钱快滚!”
事qíng已经过去好几年,看在孙智韬的份上,徐老夫人本来不yù口出恶言。但孙仁涧一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bī得她不得不呵斥动怒。
莫说徐家眼下不缺钱,就算是缺钱,也不会拿他送来的重礼。以他这种xing子,谁知道是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
孙仁涧万万没想到,他送出的重礼徐老夫人非但没有笑纳,反倒触怒了她!
在他看来,徐家就算再有钱,但谁会嫌弃更多的钱?送出一份厚厚的礼,换得徐老夫人出席一趟孙智韬的婚礼。
这样划算的事,徐家不用出一个大钱的成本,就能净赚一笔。这样的好事,傻子才会拒绝!徐家是商人嘛,怎么会算不过来账?
但是,这样的事,偏偏就发生了。这跟自己预想的实在相差太远,孙仁涧此时才觉出真正的láng狈来。
随着徐老夫人发怒,伺候在侧的玉露给青jú使了个眼色。青jú会意,悄然退了下去,转眼便带了几名护院进来。
徐老夫人不再说话,由朱氏扶着从花厅的侧门径自走了。
玉露对孙仁涧屈膝施礼:“孙三老爷,您请吧。”
看着众护院对自己虎视眈眈,大有一言不合就将自己扔出去的架势。
正主都已走了,再留下去也没有任何意思。孙仁涧面色发黑,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带着长随往外走去。
刚从侧门出了徐家,从里面乒乒乓乓的扔出来一大堆锦盒,紧接着门“嘭!”地一声,在他身后紧紧合上。
孙仁涧面色更黑了,这些礼品是他花重金采买,其中不乏奇珍异宝。徐家不收就不收,这样乱扔若是摔坏了可怎么是好?
心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吩咐长随:“赶快看看有没有摔坏了?没坏的都搬到车上去。”
坏了的,他定要找徐家赔偿!反正眼下已经彻底撕破了脸,指望不上徐家帮他说话。
长随一向知道他的脾xing,当下不敢怠慢,连忙一个一个打开检查起来。
徐家门前这番动静,早就引起了路人邻里的关注。
嘉善坊里,所住的大多都是商人。见一名官老爷被徐家给赶了出来,个个都极好奇。要知道,商人地位低贱,何时敢这样对一名官身之人?
更何况,徐家自打住进了这嘉善坊,一向乐善好施。就算是生意上起了争执,也只是和和气气的将道理。就算徐家后来发达了,也没有看不起人。今日,怎会发这么大的火?
以上种种,让众人对这名被赶出来的人愈发好奇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只要是有点闲暇功夫的人,就都围过来看热闹。
长随原本专心搬着礼盒,为了徐老夫人能原谅自己,孙仁涧当真是下了重注。这礼物被扔出来时乱做一团,一时半刻也整理不完。
但当他一回首,却猛然吓了一跳!怎么围过来这么多人?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礼盒,看他们没有要动手抢的意思,才将手中那盒放进马车里,悄悄扯了扯孙仁涧的袖子:“老爷……”
孙仁涧正抱着一对白玉雕刻而成的貔貅心疼不已,暗骂徐家太过粗bào,好好的貔貅摔坏了一只爪子。
被长随扯了袖子,眼一横正想发作,眼角余光却瞟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猛然后退一步,抱紧了怀里的貔貅,惊问道:“你们,你们想做什么?光天化日的,还……还想打劫不成?”
众人轰然一下爆笑出声,这个官老爷还真有趣。见过爱财的没见过这般爱财的,竟然怀疑大家想打劫?
他这是什么眼神!看众人的衣衫面料,也知道大家不缺这几个银钱,打劫他?犯得着吗?
那貔貅玉质无暇固然珍贵,但能在这京里经商之人,谁不是家底殷实有靠山只辈?谁家里缺了奇珍异宝不成。这是打哪里来的土包子,连这点见识都没有。
觉得自己受了侮rǔ,当下就有那起刻薄的人嗤笑出声:“这位官老爷是哪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区区一个白玉貔貅,就能当做宝物。”
众人哄堂大笑。他们虽然没说话,但不代表着心头对孙仁涧没看法。
被人在市井之间嘲笑,孙仁涧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只觉得自己一生也没有这样láng狈过。
“赶紧把东西都收了,我们快走!”他急忙吩咐。
☆、第694章 骨气比ròu重要
此时的孙仁涧,脑子里面一团浆糊,只想快快离开此地。
他已经顾不得找徐家算账,但仍舍不得这些礼品,和长随一道七手八脚的,将散乱在地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礼盒,全部一股脑儿地装到车上。
看到他们两个的láng狈样子,众人又发出一阵哄笑,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这是没见过银钱的人,隆哥儿可不能学他。”这是少妇在借机教育自己儿子,七八岁的孩子懵懂的点头。
“读的什么书,都读到狗屁股里去了!”愤世嫉俗的老者骂着。
“……”
孙仁涧恨不得捂住耳朵,不要听见这些议论。偏偏这些人说话的声音极大,唯恐他听不见一般。
使他面颊发烧,匆忙跳上马车,让车夫驶离此地。
朱氏带着丫鬟仆妇,在紧闭的侧门后坐了。捧笔将脸贴在门fèng上,悄悄往外看着。
见到孙家的马车离去,才回身禀报:“禀大少夫人,孙家三老爷走了。”
朱氏点点头,吩咐看门的吴婆子和罗婆子:“你们出去吧,记得把事qíng都说清楚了。”
两人听令,一人手里搬了个杌子,从侧门出去,坐在石阶下面,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吴婆子:“你说,方才我们家老夫人,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她老人家一贯脾气是最好的。”
罗婆子:“哎呀,你是后来的,所以这事你不知道。我们这些从苏州跟来的,就一清二楚。”
看热闹的那些人刚要离去,看这两个婆子的架势和语气,纷纷停住了脚步。他们也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年东家和少东家进了冤狱,大夫人一急之下病了。这位孙家三老爷,便巴巴的让家里人上门退亲。”罗婆子道。
“退亲?退什么亲。”吴婆子一脸的惊讶:“那个时候,只有大小姐的年纪是合适的,难道是大小姐?”
围观的人一听,徐家大小姐,可不只有太后亲封的徐宜人,如今的二品诰命夫人一人?原来还有这段过往。
罗婆子咂巴了下嘴,道:“谁说不是呢!在那个节骨眼上退亲,落井下石翻脸不认人,亏他孙家还是世代书香望族。我们老夫人二话不说就同意了,那段时间孙家在苏州,连下人都被戳脊梁骨!”
“退就退了,我们家大小姐现在过得不知道有多好!”吴婆子满脸得意:“亏得孙家退了,不然倒是便宜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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