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奉毅知道他的习惯,在布局时不眠不休,不饮不食。见他结束,忙端上一壶茶水、一碟子卤牛ròu。
按说,牛ròu和烧刀子才是绝配。但武正翔久未饮食,茶水才是最合适的。
一番风卷残云,武正翔将牛ròu吃下了肚,端起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个jīng光。缓解了腹中饥渴,他笑得格外放松:“都处理好了?”
奉毅笑笑,答道:“都好了,大人放心。”两人配合已久,自有默契。
“遣人回府跟夫人说一声,我今夜就宿在衙门,先不回府。”布局虽然完成,但总会有一些意料之外的qíng况发生。
他虽然思虑周密,但武正翔毕竟是人不是神,总有计算不到的qíng况发生。留在骁骑卫衙门,一旦有什么事qíng,他也能及时处理。
这个时候,武正翔才有余力牵挂徐婉真。不知道她在府中如何?有没有好好调养,那些琐事庶务,会不会扰了她的心神。
但是,毕竟以大局为重。知道她很安全,武正翔也就不再多想。
“大人,诏狱中,有两个人您是不是要见一见?”
武正翔知道他是在说谁,摇摇头道:“不见。先关他们一阵,等夫人心qíng好了再见。”
汪妙言和雷霸这两个罪魁祸首,眼下只是无关紧要之人。
奉毅道:“晋南候送来银票,属下先收下了,大人您看怎么处置。”
“分出一半给兄弟们做安家费,另一半送去府上jiāo给夫人。”武正翔道。晋南候出的这些银钱,无非是想保雷霸一命。
其实,雷霸固然有错。但真论起来,不过是掳徐文宇,意图qiáng拘徐婉真。若不是被汪妙言利用,牵涉进废太子bī宫一案,他哪里会进诏狱。
就算jiāo给大理寺量刑,顶多会叛个流放。甚至,在晋南候的四处活动之下,缴纳罚银即可脱罪。
但在这件事上,武正翔也有私心。
雷霸胆敢觊觎徐婉真,并且被他警告几次之后,仍死不悔改,被汪妙言利用。这,大大触犯了他的逆鳞。
他和樊彬、石京泽不同。他们二人虽然恋慕徐婉真,但明白不敌之后,便保持着风度退场,没有做出过任何伤害徐婉真的事qíng。
樊彬甚至将好不容易才摘得的,沥泉晴月花都jiāo给自己,通过自己的手送给徐婉真。
而雷霸,只是贪图美色而已,这其中的xing质实在是很不一样。
既然不能重罚他,这个教训不能让他忘记了。不管晋南候如何示好,也要让他在狱中好好的过上一段时日,务必令他终生难忘。
“让兄弟们好好招待雷霸。”武正翔微微眯起眼睛,眼fèng中泄露出危险的光芒。
“是!”奉毅道:“大人放心,定然会让他一辈子都记得在诏狱的日子。”
至于汪妙言,可是涉及数起案件的主谋。没有她拖废太子的后腿,恐怕封明贤还不会完蛋得这样快。
说起来,汪妙言倒是对曹皇后一脉有功。不过,如今最想她死的人,恐怕就是楚王妃了。
这其中的缘故,武正翔也不太清楚。他所知道的是,是汪妙言设下毒计,才令徐婉真身处险境,流落北地。
此仇不报非君子,待此事一了,就到了大清算的时候。庆隆帝腾出手来,武正翔会将对她的惩罚决定写进奏章,和其他罪人一并呈报上去。
待众人都退下后,武正翔抓起一壶酒,飞身上了屋檐上。望着黑沉沉的天空,他显得心事重重。
他想起这次回到京城,进宫见到庆隆帝他请罪的场景。
当初他下了决心,奔赴北地去救徐婉真之时,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但是,他没料到,江尘竟然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在北地煽动巴坤林谋反,京城策反废太子暗下毒手。
武正翔喝下一大口酒,心头郁结难解。假如,再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选择一次,那自己会怎么做呢?
江尘设下的这个死局,竟然将自己置于两难之地。徐婉真和庆隆帝,不能两全,顾了这头,就会失去那头。
☆、第879章 帝心难测
他本以为,为了徐婉真他什么都愿意放弃。但当他见到在病榻之上虚弱的庆隆帝,他的心被紧紧揪起。
原来,原来自己并没有自以为的那样坚qiáng,那样不在意。
为了她,愿意让天下人唾骂的豪qíng,在接触到庆隆帝慈爱的目光时,便烟消云散。
如果,真的再有一次选择机会,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
这是一个无解的答案。
武正翔埋下头,夜风呼啸着从头顶卷过,将他束在脑后的黑发刮得高高飘起。他没有动用内力,任凭寒风带走他的体温。
在这样的寒冷中,他反思着自己犯下的过错,愧疚自责,露出了难得软弱的一面。
这一面,他不愿意让任何人见到。包括庆隆帝、武胜,和徐婉真。
尤其是徐婉真,她是这样的聪慧。他哪怕只泄露出一丝qíng绪,都会被她所感知。虽然两人绝口不提,但他知道她的愧疚与不安。
这件事,给他们两人都带来了伤害。他无意因为自己的不慎,而加重她心头的不安。
这份艰涩,就让自己慢慢品尝。
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快抓住江尘。他的智谋,是他生平仅见的对手。只要将他归案,武正翔不信还会出现第二个江尘。
可惜的是,江尘那厮实在是狡猾之极。
韩羿派出的士卒追踪到了他的痕迹,可惜被杀死在路上,只留下一个箭头,指向他曾经待过的破庙。
这个破庙,已经被骁骑卫和影卫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发现新的线索。
江尘带着人在那里停留过,可惜之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破庙周围的两条道路,没有车辙,没有脚印。一场大雨,让他消失在人间。
胡家戏园的人,都被骁骑卫捉拿归案。但上至班头,下至戏园杂工,都对江尘此人一无所知。
他的突然消失,让胡班头也很是慌乱。没了台柱子,没有冲着江玉郎来的贵客,戏园的生意一落千丈。
种种迹象,好像江尘就此隐遁了起来,不敢再作乱。
但是,武正翔却能肯定,如同他谋划的庆功宴失败之后,江尘一定在某处蛰伏起来,静静谋划下一次出击。
难道,非得等到下一次,他才能见招拆招?
武正翔恨恨的握拳,大口饮酒,这种坐以待毙的滋味,实在是很不好受。
……
致远居中,青麦接过外院递进来的一个油布包裹,朝着徐婉真所在的正房而去。
“少夫人,二公子捎话来,说今夜有事就在衙门歇着了。”她呈上油布包裹,禀道:“这是二公子带回来给夫人,说是晋南候的心意。”
晋南候,不正是那雷霸的父亲吗?
徐婉真打开油布包裹一看,整整齐齐都是面额为五百两的银票。
突然见到这么多银票,正在给徐婉真拆散发髻的白瑶倒抽了一口凉气,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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