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连接两天的试探,庆隆帝已经心生杀意。只是,文臣如关景焕等人,勋贵如晋南候等人,在他们背后,都有一张巨大的关系网。
一个处置不慎,就会变成人心惶惶的局面,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若只是因为站错队,就会惹来杀生之祸,那还有谁敢在皇帝面前说真话?
让吴光启宣了武正翔进宫,君臣秘议了一个时辰,武正翔方才离去。
……
接下来几日,武正翔根据庆隆帝给的名单,让骁骑卫全部出动明察暗访。
北地大败的yīn影笼罩在京城上空,加上骁骑四出,整个洛阳城人人自危,酒楼茶肆生意萧条。
晋南侯府中,关景焕、安平候、昌平候、永乐伯赫然在座。
晋南候“啪!”地一声猛击桌案,怒道:“关大人,我等按你说的办了,却陷入如此死地。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
他的儿子还关在骁骑卫诏狱,在进宫的头一日接到关景焕的消息,让他支持固守函谷关的方略。
他原本就是支持废太子的人,或者说,在座诸位都是废太子坚定的拥护者、支持者。
眼见封明贤从被圈禁,到突然被废,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以为再也无法翻身时,关景焕却秘密找到他们,说这是唯一的机会。
北地战事大败,现太子重伤,这让关景焕看到了机会。
皇上病重,适龄的儿子就只有废太子和楚王二人。楚王一向风华雪月,男女不忌,绝不是理想的储君人选。
只要现太子一死,被废的封明贤就还有机会。
从古到今,有废掉的太子也有重新起复的太子。
☆、第882章 还剩三天
关景焕谋划多时,不能容忍自己竟然败得如此不明不白。心中的野心,岂能轻易罢休?
他在心头盘算来盘算去,觉得这个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务必抓住。
朝廷不增兵,被困守孤城的现太子就只有死路一条。
待捱过这个冬天,届时,只要现太子的死讯传来,他再鼓动众人上书,废太子被重新起复的可能xing,还是很大的。
但是,饶是他千般算计,却漏算了太子被废的原因。
不是因为他纵然手下与民争利,也不是因为买官卖官的旧事。而是封明贤身为储君,竟然因为私利,而悍然杀官。
视人命如糙芥,视百姓于无物,置律法于不顾,最近竟然铤而走险弑君bī宫。
封明贤bī宫弑君,乃是皇室丑闻。庆隆帝下旨废掉太子,却没有说明其中缘故。这样的事qíng,在庆隆帝看来属于治家不力,教子无法,自然不愿让天下人知道。
所以,关景焕才觉得,只要谋划得当,废太子就还有登基的机会。
当日他从宣政殿出来,先是试图说动姚尚书,接着便和太子旧部通报消息。但到了眼下,才知道庆隆帝根本没有放弃现太子的意思,众人追悔莫及。
本来,朝中文臣和勋贵如同两条平行线,同朝为官却互不来往,连姻亲关系都极少。
只是关景焕野心极大。
他想要实现他在政治上的抱负,就要扶一个傀儡皇帝上位,实现“垂拱而治”,迎来文臣的盛世。
庆隆帝和现太子,都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人。唯一的选择,就是封明贤。
他的这番野心,一直潜藏得很好。任谁见了他那样儒雅的外貌、渊博的学识谈吐,都不会认为他内心有这样疯狂的野心。
为了实现他的政治抱负,他不惜甘冒奇险,不惜屈节结jiāo勋贵。
这时,听到晋南候责问,他不慌不忙道:“诸位以为,从龙之功如此唾手可得吗?”
这一下,问道众人尽皆默然。是啊,这样天大的功劳,怎么可能如此容易?
“只要圣旨一日未下,我们便不能自乱阵脚。”关景焕捻着胡须道:“就算我们主张起复废太子,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罪过。皇上就算不喜,也不能拿我们治罪。”
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点头。
关景焕说得极对,从大局来说,庆隆帝确实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议事的几人,三三两两的从晋南候府侧门出去。关景焕所说的话,无疑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但是,他们错估了封明贤被废的原因,也低估了庆隆帝清扫朝堂的决心。
……
武正翔在骁骑卫中,翻看着送上来的一条条消息。这几日,哪些人在其中勾连、哪些人不过是墙头糙人云亦云,他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
当看见废太子党在晋南候府中集结时,他脑中灵光一现,一条计策飞快的成形。
距离十日之期,还有三日。北地大捷的消息要想瞒住,也越来越困难。他火速进了宫,取得了庆隆帝的同意之后,便借口雷霸要见父亲一面,请晋南候来了骁骑卫一趟。
……
平国公府。
因刘祺然得了庆隆帝的赞赏,府里一片喜气洋洋。涂曼珍期盼已久的出行,因京中气氛紧张之故,最终还是未能成行。
不过这次,她却是毫无怨言。
国难当头,她岂能只顾着自己贪玩?刘祺然是平国公世子,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
自从北地大败的消息传来,刘祺然便集结了平国公府的私兵,请出了府里荣养着的老兵,每日cao练着,为上战场做着准备。
见他忙碌,涂曼珍从一个被宠上天的小妇人,摇身一变成为善解人意的好妻子。
刘祺然每日在外院和士兵们同吃同住,涂曼珍便盯着厨房给他加菜,生怕他吃得不好。还变着法子,给外院送去糕点果子等吃食,让士兵们练习饿了,可随时取用。
她自己挺着个大肚子,又开始cao心起刘祺然的冬衣来。
听从北地回来的大姐说过,北地很冷。真要上战场,眼下这些衣服显然是不够的。便开始张罗着,让下人采买结实的布匹,委托了成衣铺子为刘祺然和手下的亲卫、士兵制作冬衣夹袄。
她不善厨艺、也不jīng女红。涂曼珍唯一能做的,便是为他们做好后勤保障。
刘祺然如今有更大的事qíng在身,也顾不得整天盯着涂曼珍,为她紧张。涂曼珍风风火火的忙前忙后,倒是jīng神头越来越好。
曾氏见着二人如此和睦,心头很是高兴。
有了得皇上亲口称赞的儿子,又有个如此贤惠能gān的媳妇。平国公如何,她已经不再介怀。
但是,一团和气的平国公府中,却有一人心头被愁云惨雾所笼罩。心头的牵挂,偏又说不出口,原本骄矜的面容,如今被忧郁所替代。
“母亲。”刘栖兰进了门,道:“我想去一趟忠国公府上,求见二少夫人。”
曾氏有些诧异,问道:“怎么突然想去她那里?”她记得,刘栖云和徐婉真素无往来,怎么如今特意要去。
仔细端详了她几遍,曾氏觉得她近段时日有些疏忽了这个嫡长女。她在想什么呢?给她说过好几门亲事,她都以不急而推拒了。
但是,她眼看着就要十八岁,都拖成老姑娘了,还说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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