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何人指使,杜鹃下毒都是死罪。
太子点了点头,姚侧妃的这个恳求不算过分。
杜鹃两手颤抖着,双目含泪望着姚侧妃道:“是婢子的错。”
碧露心头凄然,将她扶起跟着姚侧妃走了出去。茉莉默默站起身,跟着几人走了出去。
太子妃品了一口茶,掩住了唇边的一丝笑意。至少,此事也不是一无所获。
她命人秘密抓了紫荆,令姚侧妃将疑心转移到她身上,从而让茉莉获得了她的信任。
作为皇家儿媳,太子妃心头清楚庆隆帝的时日无多。在此时剪除一条她的臂膀,将茉莉这颗暗棋埋得更深。
进了宫,以太子如今的年纪,至少会大选几次秀女,到时可能会出现任何qíng况。如果可以,当然是先剪除姚侧妃为最好。
不过眼下这样的结果也不坏,太子虽然看在姚尚书的份上放过了姚侧妃,任由姚芷玥一人来顶罪。但是,这不代表太子心头没有疑虑。
或许,还等不到进宫的那一天,只要石静芙进了府,姚侧妃的恩宠就会日渐稀薄。
姚侧妃带着几个丫鬟进了偏房,太子妃派出的几个婆子守住了门口。太子允了她们最后话别,但不代表有了自由。
“杜鹃,都是我不好。”姚侧妃的声音很轻,眼中滴下豆大的眼泪,将杜鹃搂在怀中哭泣着。
碧露也暗暗抹泪,心头责怪自己,刚刚在院子时竟然怀疑自家主子。主子也是被bī上了绝路,除此之外哪里还有办法可想?
“小姐,婢子无憾,求您替我照顾爹娘。”杜鹃是姚家的家生子,父母都还在姚家。只是,她父亲年迈多病,只靠母亲一个人的月钱度日,她也时不时补贴一些。
她替姚侧妃做过不少事qíng,今日事败,她自知死罪难逃,唯一牵挂的便是家中的爹娘了。
姚侧妃连连点头,道:“我正是要和你说此事。你放心,往后你爹娘就由我来养老送终。”养一对仆役能花多少银钱,却能令别的丫鬟效忠。
杜鹃心愿已了,放下心来,眼神坚定,道:“娘娘,你快出去了。”她乃有罪之人,姚侧妃在这里待久了,并不合适。
姚侧妃恋恋不舍的站了起来,泣声道:“我走了,你……”
碧露和茉莉上前扶着姚侧妃,碧露低声劝道:“娘娘,走吧。”
姚侧妃掩面而去,站在屋外的婆子手持麻绳走了进去。不多时,只听得里面一声闷响,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几人的脚步一顿,心知杜鹃此刻已经不在了。
姚侧妃捂住嘴,心头酸楚,眼泪qíng不自禁的往外涌。如果说刚刚还有几分做戏的成分,但此时此刻,她是发自内心觉得伤心。
杜鹃是她最信任的心腹丫鬟,心思缜密行事果决。从她还在闺中时,杜鹃就替她出谋划策,助她谋到了齐王侧妃的这门亲事,才有了今日。
但这里是太子府,她再怎么痛彻心扉也不能放声大哭,只能qiáng制忍耐。
……
垂花门前,太子、太子妃亲自送了武正翔和徐婉真出门,姚尚书押了姚芷玥跟在后面。
“原是请你们来饮宴,不料让令夫人受此惊吓。”太子面带歉意,语气真诚,“实在是孤的不是。”为了维护和姚家的关系,他并未追究到底,就认可了姚侧妃拿出来的人证。
若真要细究,那杜鹃可是姚侧妃的丫鬟,她说的话,严格来说是否可以采信都是个问号。
武正翔是什么人?骁骑卫指挥使。在他手底下破过多少大案铁案,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么明显的破绽。
他不追究,自然是看在太子的颜面上。
所以,太子是为此道歉。
武正翔笑了笑,道:“殿下如此说,实在是太客气了。末将与姚尚书同朝为臣,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是武将,而姚尚书是兵部尚书。虽然不直接管辖骁骑卫,但总会有一些jiāo集。
不过,太子心头明白,以武正翔的xing格,这样说不过是让自己心头减少些愧疚罢了。
他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头,朗声笑道:“改日空了,找个地方好好喝一盅。”武正翔自然是应下不提。
徐婉真这边也与太子妃道了别,先上了马车。
夜色已深,离坊门关闭还不到半个时辰。冬日的街头上不似夏季一般热闹,偶尔只有两名醉汉摇摇晃晃的走着。
马车踢踢踏踏的走在青石铺就的街面上,声音回dàng在空旷的街面上,显得有些孤寂冷清。
武正翔没有骑马,在马车里他握着徐婉真的手,正想要说些什么,听到后面传来“得得得”的声音,显然是有人骑马追了上来。
随车的护卫勒住了马匹,警惕的看向来人。
姚尚书拱手道:“武大人,请暂且留步,听我一言。”
☆、第965章 见证
听见是姚尚书,武正翔拧了拧眉。
徐婉真今日遭受这场惊吓,无异于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他在心里连连后怕,又心疼她因为自己而遭遇危险。此时只想好好的安抚她,姚尚书来做什么?
正要扬声拒绝,徐婉真握了握他的手,轻声道:“我无事。这个时候他来应是示好。翼之,不可拒人于门外。”
骁骑卫深受庆隆帝信任,但那毕竟是庆隆帝。眼下新旧势力更迭,和太子嫡系的姚尚书若是关系对立,并不利于武家。
既然姚尚书主动前来,意图缓解两家关系,就不如顺水推舟。直接拒绝,定会伤了他的颜面。他毕竟是兵部尚书,何必为了已经发生过的事qíng,而闹了间隙。
对徐婉真的体贴,武正翔心头又是心痛又是感动,举着她的手在唇上印了印,“你等着我。”
出了马车,武正翔的面容冷肃,看着姚尚书问道:“姚大人,不知有何事?”
对他的态度,姚尚书并不在意,笑道:“武大人,姚某想请你过府一趟,见证对小女的处置。”他有意缓和与武正翔的关系,不介意把事qíng做得无可挑剔。
其实,既然太子允了他将姚芷玥带回家自行处置,他是可以设法用人替代的。姚芷玥能活着,只不过不再是姚家六小姐的身份罢了。
请武正翔去做见证,姚芷玥就彻底没了生路。
武正翔挑了挑眉,道:“姚大人有心了,请稍等片刻。”
他回转到马车旁,低声道:“婉真,你先回去。我去一趟姚府,随后便回来。”这种事qíng,他去看着就好。
徐婉真揭起马车帘子一角,看着他道:“好,你去吧,不用挂心我。”
有武正翔去见证姚芷玥的死,确实能让她更加放心。姚尚书这么做,不得不说很是舍得。
护卫牵了一匹马过来,武正翔打马与姚尚书并缰而行。
两人同朝为官,但在武勋和文臣之间有着一条鸿沟。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距离如此之近的jiāo谈过。
姚尚书不愧是在宦海沉浮多年的人jīng,深谙借势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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