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会严重到怎样的程度,他才连护住自己的信心都没有,要将自己送走呢?这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
“翼之,”她万般不舍道:“你也要答应我,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你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受伤。”
“好。”武正翔一口应下。
时间紧迫,两人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暇再耽搁下去。武正翔站起身,叫外面候着的人进来。
知雁、白瑶端着铜盆、捧着毛巾等用具进来。
一番洗漱之后,青麦进来摆了饭。两人吃着早餐,知雁则领着人收拾起她贴身的衣物来。
更多的行李,已经在昨夜收拾好,放到了马车之上。
用完早饭,白瑶伺候着徐婉真换上一套不显眼的衣服,斗篷也弃了富贵的银狐斗篷,选了由徐家商号新送来的夹棉斗篷。厚实、保暖,又不打眼。
武正翔站在马车边上,亲手将徐婉真扶上了马车。
徐婉真揭开马车帘子,探出头来,不舍的看着他。他微微笑着,站得如磐石一般坚定,挥着手道:“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来接你。”
为了不让他担心,徐婉真也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好,我等着你。”
这一日的清晨,从忠国公府的后角门处,陆续驶出三辆不起眼的黑灰色马车。车夫甩着鞭子,马车汇入了街上的人cháo之中,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马车内,徐婉真早已泪流满面。白瑶递上丝帕,她接了过了按在面上,却在顷刻之间就将整张丝帕浸湿。
知雁烧了暖炉,拉出一个抽屉,抓了茶叶出来准备沏茶。
她知道,这个时候劝也无用。少夫人xingqíng坚毅,只要捱过了离别的伤痛,为了她腹中的孩儿,她也会坚qiáng起来。
温沐兰也在马车里面,她抱着剑闭眼坐着,想着心事。武正翔危险,奉棋作为他的下属,何尝又不是处于险境?
但她仍旧选择护卫徐婉真,而不是留下来。
梅心带着两名女卫,换上男装护卫在马车前后。她平日主要负责致远居的安全,不像温沐兰一样,有心人都知道温沐兰是徐婉真的贴身女卫。
因为,她便稍做变装,无虞被人认出,联想到徐婉真身上。
除此之外,郑嬷嬷带着知语、知味两人坐在后面的一辆马车上。最后一辆马车则装着出行的行李被褥等物,样样俱全。
致远居里,留下青麦主持大局,青萝辅助。这两年,两人也越发历练出来了,可当大任。
有武正翔在,院子里也不怕出什么大事。
离马车不远处,武正翔派出的几名暗卫辍在后面,互为策应。
出了城,来到洛水码头。那里已经停靠着一艘两层楼船,cha着和丰号的旗帜。钱峰手下的头号心腹秦阳荣迎了出来,将徐婉真一行接了上船。
这次徐婉真紧急前往宋州避难,武正翔在短短的时间内调动了人手,作出了妥当的安排。
因为钱峰,和丰号是他最值得信任和托付的。
本来武锐是更好的人选,但前几日他和徐婉真谈着后路的时候,便想到武锐继续留在京中的风险。
因此,在他准备好向述律寒香动手之前,便已经将武锐遣往了泉州。让他在那里候着,开chūn后随徐家海船一道出发。
否则,当寒香的事qíng爆出来之后,太子对他这样的算计一定是大为恼怒。吃了一个哑巴亏,要想拿武锐开刀的话,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当真护不住他。
一行人上了船,在二楼的船舱里安顿好。
徐婉真坐在窗前,看着笼罩在晨曦中的洛阳城,心头五味陈杂。
原以为废太子倒台后,时局就能安稳下来。没想到,江尘重新隐匿于江湖,不见踪影。
武正翔虽然没有说,但徐婉真也猜到这件事,一定与***尘有关。想到江尘,徐婉真就隐隐约约不能心安。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如狐狸一般jīng明狡猾。善于谋划人心、长于布局造势,对手是他,怪不得武正翔如此慎重的要将自己送走。
“少夫人。”秦阳荣进门见礼,道:“此去宋州约莫需要五六日,少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这艘船虽然是临时备下,但也准备得齐全妥当,应有尽有。外表普通,里面却温暖舒适。
徐婉真笑着点点头。
秦阳荣作为钱峰手底下的头号心腹,她这些年里也见过他好几面,自然认得。
“秦镖头,等我走后,还要劳烦你一件事。”徐婉真客客气气道:“遣人送一封信到徐家。”走得实在太急,还未来得及报平安。唯恐娘家那边找不见她,白白生出担忧焦虑来。
在这么紧急的状况下,武正翔已经将路线考虑得很周全,这点小事徐婉真不愿再让他费心。
说罢,徐婉真将方才写好的一封信jiāo给他,秦阳荣自然应下不提。
至于京中另外jiāo好的姐妹,她就不再特意打扰。刚刚过了年,京中的饮宴原本就减少了许多。都是深宅妇人,几个月不见也是常事。
就在徐婉真乘坐的楼船缓缓驶离之时,一艘小船悄无声息的靠了岸。
搭好了跳板,一名灰衣仆人扶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下了船。两人望向洛阳城的方向,老者的眼中有jīng光一闪而逝。
随即,他的双眼又恢复了老人的那种浑浊,与普通老人无异。
灰衣仆人搀扶着他,两人汇入了码头上忙碌的人流之中,消失不见。
……
两日后,宋州。
贺二公子收到了武正翔让人快马送来的信,回转后宅进了涂芳颜所在的院子。
贺青松的正房嫡妻马氏,于年前应急病去世,这整个后院如今已经jiāo给涂芳颜主持中馈。
☆、第1009章 掩人耳目
他有意将涂芳颜扶正,但涂芳颜却拒绝了他,道:“太太才刚刚去世,我若是在这个时候成了你的妻子,恐怕会为你招来不少非议。”
她眼下的身份是良妾、贵妾,但也只是个妾室。
正房太太刚刚去世,就将她扶正,不仅是她,连贺二公子都会受到族人和马氏娘家的敌视。
“妾身知道你心里有我便够了。”涂芳颜眼带柔qíng的看着他,道:“只要能在公子身边,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一番话说得贺二公子大为感动,也越发坚定了要将她扶正的心思。
只是,时机未到,确实不能在此时。
待马氏下葬之后,他就放出话去,要守妻孝三年。这样一来,不仅堵住了悠悠之口,还令那些意yù上门说媒的人家闻风止步。
贺家的财富,已经积累到一个令人眼红的地步。作为当家的贺二公子,他的嫡妻亡故,人们就如同饿láng看见ròu食一般想要扑上来,却被这么个完美的借口阻挡。
只有涂芳颜知道,他守三年妻孝,为的是用时间来换取扶正她的机会。
三年,贺青松正值盛年,又有几个三年?这让涂芳颜大为感动,对他也越发尽心尽力。
以她的身份,是后院中地位最高的妾。因此,贺二公子便顺理成章的将院子里所有事qíngjiāo给她,由她来执掌中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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