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教主一路淡然着走进了省人民医院地大门,淡然地坐在塑料椅子上看右使挤进一条长龙的队伍里给他挂了号,淡然地跟着上到三楼脑外科,淡然地在护士叫到号时进了科室大门,淡然地坐在了大夫对面的椅子上。
大夫头也不抬,把号往铁扦子上一穿,拿起左使递过去的病历本就写:“给谁看?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不好受啦?”
“大夫,我们孩子今年过了暑假就得上高二了,这回期末没考好,回来道儿上孩子想不开,把脑袋摔着了,现在正头晕呢。你赶紧给看看,我们后年就要高考了,万一摔坏了脑子考不好,这一辈子可就耽误了!我们教……我们家可是多少年才出了这么一个高中生,都指望着他能上大学呢……”
左使絮絮叨叨地诉说着教主临近高考,学习任务多么繁重,右使和跟在一旁的几个老人也不时插下嘴,说教主摔伤之还昏迷了一阵子,他们深度怀疑起码得是脑震dàng了。大夫低头又写了一阵子,顺手撕了一张印着字的薄薄白纸,写了几行认不出来的字扔给左使:“颅骨没外伤吧?先去二楼放she科照个CT,看看大脑有什么损伤。”
左右使一齐住了嘴,架着教主出了门,下到二楼去找CT室。一会儿一个教众jiāo了钱回来,大伙儿就带着教主进到CT室里。
教主再淡然,看着那个像活棺材似的CT仪也淡然不起来了。他这副魂魄可不是身子原配的,万一这东西有会么灵异,查出他是个抢宅夺舍的游魂,这些人岂不要找仙师收了他?他站起身来,脸一板就要离开:“这是什么东西,我不查,咱们立刻回家,我只是一时头晕,休息几天就好了。”
放she科的小大夫见多了小孩不愿意做扫描,又哭又闹的,以为教主也是怕疼不敢做,凑过来帮左右使一块儿哄他:“不要紧啊小弟弟,咱这个一点也不疼,躺上去别动睡一觉就好了。”
这句睡一觉就好了可提醒了左使,教主不听话,他们当大人的不能光惯着。万一小教主真落下什么病根,他们可怎么跟魔教列祖列jiāo代。他又哄了两句,伸手轻轻在教主颈后一点,趁着教主被他点晕,直接把人抱到了机器上。
教主功夫不弱,左使下手也不狠,一刻钟之后,教主便从昏睡中转醒,这才发现他已离开了那间满奇怪物件的CT室,又坐在了过道椅子上。左右使他们都在他身边护着,见他醒过来了忙问他有没有哪不舒服,身上冷不冷。
看来这几个人对这教主还是真心真意的,也许只是与他前世那里风俗人物差别太大,说话做事有时他不能理解罢了。唉,这些暂且不提,他还得打起jīng神来应付那个什么CT,万一查出他的本来面目,不知那些人又会对他怎样。
又等了半个时辰有余,那个CT才拿回来了,是封在个棕色纸袋里,教主想看一眼,左右使却都不让,说是怕他碰坏了片子。教众们也不敢开封,忙拥着教主去找方才那位大夫。
大夫把片子往墙边一个白盒子上一挂,那盒子就自己亮了起来,把几张黑漆漆的薄片照得黑白分明,上面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有大有小,上下两头凹下去,中间还有白色花纹。大夫照着片子一张张看,看得左使忍不住开口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摔得太厉害,治不了了?
大夫慢条丝理地摇了摇头:“不像,从片子上看什么事也没有,你们孩子自己有什么感觉?”
“就是头晕……”左右使抢着把教主临出门时的难受样儿给大夫描述了一遍,大夫却连听都不听,看着教主问:“你哪儿不好受?”老大夫的目光炯炯有神,仿佛穿透了他的一切伪装,直看到灵魂之中。
教主心中一跳,面上却是一片平静:“我当时失脚从大石上滑下来,摔晕了过去,后来虽然清醒过来,却还有些头晕,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大夫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突然问道:“你这回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
期末考试?和左使刚才说的,是一个意思吗?看来这个“第十六中学”并非什么秘密组织,而是老百姓都知道的地方……不,这大夫本身就不是普通人,这个“省人民医院”应当是什么医术传承的门派才对。
教主心中紧锣密鼓地给大夫编着身份,浑然不觉自己的沉吟已落入了对方眼中。大夫了然地笑了一笑,提起圆珠笔在病历上加了几笔,又拿了张处方笺开起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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