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林嫂一同望向他。
程莫放筷子在碗上,正眼看她,“林嫂陪你去吧,我今晚的功课多,记得早去早回,你的功课不比我少。”
连戳两下痛处,陈剪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的表qíng。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现在的qíng形何其相似,上一世,就是上一世他躲开她的前奏。
陈剪还想说什么,程莫已经喝了汤离开餐桌,林嫂心细,发现他们之间可能闹了矛盾,开口劝了下:“小莫,往常你姐姐去哪儿你都跟着的,怎么今天……”
“林嫂,不用说了,我今天状态不好,想做完作业早点休息。”程莫淡淡地打断。
林嫂是两个都放在手心上疼,一时之间没能定夺,最后还是妥协了。
“那就不勉qiáng小莫了,子蔺你也体谅一下他,我陪你去医院挂号。”林嫂说着,拿起电话准备打给司机。
陈剪qiáng忍着怒气盯着他回房的身影,即使是这样她也不能发火,因为不能乱了自己的阵脚,bào露出来。
他进房的时候不忘带上门,阻碍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
现在看来,身体jiāo换的事实没有假。
程莫拉着椅子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搭在那叠资料上。
陈琦彩演得不错,抓准了他暗恋的心理,渐循渐进地一点点改变姐姐本来给人的xing格与印象。
一思及往日姐姐所谓的好转,他心qíng复杂。
姐姐不是xing格变好了,而是换了灵魂,而今天的谈话中,他看出姐姐经历过什么,虽然qíng绪能感知,但是并不比上一世好,依然往qíng感单薄的方向发展着。
程莫整晚都没出过房门,在房里看了一遍老师特地复印给他的复习资料,他揉了揉疲倦的太阳xué,然后去卫生间洗冷水澡提神,接着继续看,在每页的题型下标注解题思路。
九点半的时候,林嫂来敲过门,问要不要宵夜,隐含着让他给姐姐端宵夜的意思。
程莫回绝了。
写到十一点,程莫才停笔,把资料按页数叠整齐。
可是对姐姐的念想并不会被题轻易驱赶,他入梦之后,所有压抑的qíng感化为cháo水席卷浸没他的梦境。
五岁,他真正对外界有记忆的年龄,开始识字,那时妈妈摸着他的头说大器晚成,比别人晚一点识字没有关系。
那段时间爸爸出过一趟远门,他不常见到。依稀记得只有妈妈和林嫂陪伴左右。
六岁,他上钢琴课上到jīng神疲劳,日复一日地练着枯燥的曲子。某一天练不下去了,他去后花园玩,见到一个画架支在妈妈养殖的玫瑰丛中,他试着去碰挂在画架上那张写生玫瑰的画纸,不料被人叫住,他侧过头,视线落在那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孩。
当时他的第一感觉是,真好看。
第二个念头,他以后想娶这样的天使。
“别碰,颜料没gān。”
“你喜欢玫瑰吗?”他不经脑子就问,意图太过明显,没想到天使说:“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他会照着去买送给她。
天使皱眉了,她不高兴。这个念头一旦进了他的脑子,他跟着紧张起来。
“我知道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但是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东西。”天使说完,连带着画一起消失了。
就连梦境也不帮他补齐记忆碎片。
七岁,他上学了,同时在家学着各种课程,每天唯一的期待是去后花园等着那个天使,她有时会在那里作画,有时则欣赏花卉。
无论多早的时间,一旦遇见了,他能一直待到天使离开。
玫瑰花也被他怀着憧憬之心日日浇灌,开得愈加娇艳。
“你为什么能进这里画画?”他问过她。
“这里开放,允许外人进来。”
这样的日子转瞬即逝,他小心翼翼地与天使相处着,没有问她的名字。
直到有一天,他再也等不到她,他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地把花园里的玫瑰全洒了一遍水,玫瑰花当晚就被浇得凋谢,像他无疾而终的爱恋一样,也凋零了。
妈妈训了他一顿,然后说爸爸不久要再出一次远门,几个月后就会带姐姐回来。
他提不起jīng神,敷衍地点头。
两个月过去,爸爸风尘仆仆地回家,身后是他找了很久的天使,他喜形于色,想说很多思念的话,然而爸爸说一句让他叫姐姐,立刻将他打入无尽黑暗。
原来姐姐之前一直呆在单独隔离的房间里养病,每天会去后花园散心,偶尔练画。
最重要的是,姐姐好像不记得他了。
八岁,姐姐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寸步不离,生怕姐姐会忘了他这个黏着的尾巴。
十岁,周围有很多女孩子向他告白送他礼物,但他的心毫无波澜,而姐姐对他笑一下,他的心跳就会加快,他知道自己要完。
之后的梦境画面不断跳换,走马观灯一般。
十一岁,他还在为能抱姐姐一下而高兴一整天。
十二岁,他顿悟过来,立刻跳级跟姐姐同一级。
十三岁,他暗地里挡下所有对姐姐有想法的男生。
十四岁,姐姐的洁癖开始了,慢慢下意识躲开他的碰触。
十五岁,姐姐还愿意对他笑。
十六岁,他和姐姐考上同一间大学,可是姐姐对他犹如陌生人一般。
十七岁,姐姐减少与人的接触,包括他在内。
十八岁,他更加如履薄冰地讨好姐姐,周围的朋友说他病入膏药。
十九岁,姐姐毕业了,彻底与外界隔离。
二十岁,他在家想见姐姐一面都难。
二十一岁,他真正和爸妈一起担忧着姐姐冷淡无qíng的xing格,姐姐就像一个jīng致的人偶,除了qíng感外其他一切完美。
他将多年的qíng感压在心里最底层,不让它生根发芽。他工作的中心就是姐姐,甚至渴望求不得到去找替代品缓解。
姐姐是收养的,他即使知道了欣喜若狂,也不能改变姐姐与他保持一定距离的现状。
多年抑郁必成变态,好友警告他。爸妈不在家的时间里,他在家里能围着姐姐转一天,只要姐姐看他一眼。
甚至,他亲手抱着沉睡中没有防御的姐姐送回房间,在chuáng边陪她一夜,只为这么近能望着姐姐。
求而不得。求而不得。
手机的震动让他六点准时从梦中脱离,清醒过来。
他起chuáng静坐在chuáng上一刻,然后褪下身上的衣服进浴室,带着早晨刚起的倦怠气息,洗着衣物。
***
“陈剪,你说你要调去平行班,不进重点班是吗?”
“是,老师。”
“我看过你跳级考试的试卷得分,进重点班不成问题,你为什么反而选择了平行班呢?”
“老师,我刚跳级到高三,需要一个适应期,如果进了重点班,可能会跟不上进度。”莫子蔺条理清晰地分析。
高三的级主任思量一番,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也就点头答应了,开始更改两个班之间的名册表,并打电话给一个班平均分还不错的平行班的班主任,通知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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