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莽古济真的对这些亲戚感到厌烦了,有心不想再管,无奈武尔古岱念着弟弟妹妹的qíng分,一再恳求莽古济伸出援手,帮忙解决这个危机。武尔古岱将当日涉及到的奴才都打发了,莽古济想了又想,便说:“只此一次,我去做这个媒,替莫洛浑娶了八堂妹吧。”
万幸的是阿敏显然还不清楚事qíng的真相,或许是因为不是同母妹妹,瓜尔佳氏生的又实在多,那些弟弟妹妹又都有小瓜尔佳氏养着,琐碎小事不需阿敏cao心,所以莽古济挺着大肚子找上门时,阿敏沒多犹豫便答应了。反正八妹已经成个半瘸子了,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消除余毒,不留下任何后遗症什么的。
这头亲事口头说定,莽古济也算是松了口气,沒曾想,外头沒乱起來,窝里那三个又添乱了。起因很简单,莫洛浑不想要瘸子!
莫洛浑坚持不肯娶八格格,说八格格瘸了,要换人。
莽古济原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莫洛浑还冲着她大呼小叫,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我不要那瘸子,让他们换一个來!就要她妹妹好了,那个十格格布尔吉!”
莽古济那个气啊,浑身发颤,手指直戳他面门:“你以为爱新觉罗家的格格是大白菜啊,还随你挑挑拣拣了?你想要哪个就哪个,你以为你是谁?”
莫洛浑被两个姐姐宠坏了,哪里受得了这个气,抬手打掉莽古济的手指,反手将她一推:“反正那几个女人,我差不多都玩过了,我肯娶那还是看在你是我嫂子的面上呢,她们要不乐意嫁,好呀,看她们还有脸面嫁给谁!”
莽古济被他这么一推,往后退的时候脚崴了一下,要不是她身后的色尔敏扶的快,她差点就要摔了。这下莽古济炸毛了,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要不是为了武尔古岱,她哪会夹在当中受这窝囊气。
“脸面?”她扬手对着得意洋洋的莫洛浑就是一巴掌,要不是怀孕身体臃肿行动不便,以她的一贯身手,她能把莫洛浑的脸给挠花了,“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做出这样的事qíng來,要我给你擦屁股,你还不知好歹c啊,你能耐是吧?瞧不起爱新觉罗是吧?你敢把这话到贝勒爷跟前说去么?走!咱们现在就去见贝勒爷!把这理好好撕撸开來说个清楚!”
莫洛浑傻眼了,梗着脖子叫嚷道:“我哥是八大都堂之首,我有罪沒罪也该是我哥说了算!”
还是尼伦见机快,见莽古济面上怒气,知道莫洛浑是触及了这位三格格的逆鳞,忙说软话道:“嫂子快别跟小弟一般见识,他年纪小,不懂事……嫂子你想,其实你堂妹她们几个也都是些不懂事的孝子……所以,所以这事要真闹出去可不好看,这要定个通jian的罪过,你我两家的面子可都不好看呀。”
莽古济一听,稍许一顿,可想到尼伦居然睁眼说瞎话把个一厢qíng愿的qiángjian猥亵罪说成了你qíng我愿的通jian罪,不由脸色一沉。
“你们的哥哥求了我几天几夜,我才答应帮你们说和,可谁曾想莫洛浑这个混账东西,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敢yù出狂言侮rǔ我娘家,你们真当爱新觉罗氏都是软柿子吗?”
第三十章 并蒂夭姝(3)
尼伦假意打了莫洛浑两下,歉疚地说:“是小弟不懂事,做错了事,猪油蒙了心了,不知怎么的就看上达尔汉巴图鲁家的十格格了,还请嫂子成全。”
对待莽古济得软着來,绝对不能硬碰硬,和这个嫂子打了十年jiāo道,尼伦十分清楚莽古济的脾气。莫洛浑还有些不服气,被尼果济在后头死死拉住,不让他上去添乱。现在还不是和莽古济闹翻的时候,莽古济的额涅虽然不得宠了,她的哥哥莽古尔泰却是个好惹的。
尼伦舌绽莲花般地不住夸莽古济仁慈友爱,好不容易才把她的怒气稍稍劝缓和了。不过莽古济连日cao劳,到底还是动了胎气,回到家里吃过晚饭还沒熄灯羊水就突然破了,这时离她的产期尚有一个月,所以接生婆子什么的根本还沒有准备好。
家里顿时一通乱啊,阿木沙礼想去看望额涅,却被讷莫颜拦在了房里。
“格格,嬷嬷说了不让你去添乱子,让你安心睡觉。”
阿木沙礼跺脚:“额涅在生孩子,我哪能睡得着觉?”
二更时萨茵和莫雅绮前后脚的闻讯赶來,熬到四更天屋里也沒个动静,莽古济也沒觉得疼得受不了,萨茵估摸着今晚兴许是生不下來的,便把莫雅绮打发回去了。
第二天天亮时分,莽古济终于开始发动,疼得大叫大嚷。阿木沙礼一晚上沒睡好,大清早顶着黑眼圈守在正屋门口,妇人们不让她进产房,她只好在门外等,她的阿玛却比她淡定多了,居然还有心思让人给弄來点心,生怕女儿饿着。
阿木沙礼哪有胃口吃东西,坐等了一个时辰,听到产房里自己额涅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惨,终于再也坐不下去了,捂着耳朵láng狈而逃。
她一口气跑到院子里,一方面担心额涅,一方面又为自己胆怯而心生愧疚,只得拿门前的一丛狗尾巴糙出气。她正拿着捡來的棍子抽着糙丛发泄,那边岳托跟着武尔古岱家的门房奴才正从门口过來,远远地就看见院子里有个娇小的身影正在上串下跳的抽风蹦踧。
岳托原本可以直接走过去的,可是阿木沙礼的样子实在太诡异了,想刻意忽略都不行。他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一个沒忍住,竟然笑了起來。
听到笑声后的阿木沙礼身形一僵,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身來,而后,她像是个见到鬼一样,甩手将木棍扔出老远,一双手藏在身手,脸上表qíng僵硬地冲他尴尬一笑。
“你这是在跳大神祈福?”岳托似笑非笑地调侃。
许久沒注意过,这个表妹比记忆中蹿高了不少,以前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这会儿已透出几许少女的婉约姿色,她的头发不长,头顶两侧梳了两个小小的丫髻,鬓角的短发拢起,最后编成两条小辫子垂在胸前。
这会儿听了他的话,那张脸噌地像是烧着了火,赤红一片。
岳托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不忍心再逗他,他向來是个冷qíng寡言的xing子,今天这样主动跟她说出这邪已经算是意外了。
“你姑姑昨晚沒回家,家里头担心,我來看看qíng况。”事实是早上济兰借題发挥,在代善跟前沒事找事说了萨茵许多不中听的话。
萨茵这两年突然得了代善的宠爱,接连生下一女一子,那个小儿子才三个月,长得甚是可爱。济兰早上指桑骂槐说萨茵不在家带孩子,跑出去一晚都不知道上哪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哪个野男人私奔了……代善却只是不理她,收拾停当就离家去了衙门办公,济兰沒了发泄对象,就开始随便逮人开骂,到后來闹的实在不像话了,岳托这才借口说自己亲自出來找人回去,脱身跑了。
阿木沙礼脑子浑浑噩噩的,完全沒听清楚岳托说了什么,她只是笑眯眯地冲他点了点头,管他说什么呢,她点头总是沒错的吧。
岳托看她小jī啄米一样点着头,样子说不出的可笑,憨憨的,傻兮兮。
鬼使神差的,岳托突然问了句:“你阿玛给你定了亲事沒?”
她仍是憨憨地笑,一脸的懵懂天真。
岳托站在她七八步开外,两个人隔着花坛子两两相望。
大门到正屋的必经之道上,熟门熟路正慢悠悠地往里走的国欢,突然站住了脚步。
“沒有啊。”她眨着眼回答。
他往前走了两步,踩踏上那丛被她击打得七倒八歪的糙木,抬起胳膊伸出手去。指尖触到她面颊的时候,他的手略略往上一抬,五指张开,掌心落在她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