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默抬起头,闷闷地反驳:“没说!”
泪眼婆娑,是真的委屈。
“我没说过要娶你吗?”他替伊默擦泪,“笨,这都记不住。”
伊默抽了抽鼻子,回忆了一会儿,讷讷地“哦”了一声:“说过的……”
季达明轻哼着贴过去:“亲亲我。”
小狐狸在大尾巴láng脸上吧唧了一口,蹭了满脸的泪。
“可你没说要和我入dòng房。”伊默耿耿于怀,“季叔叔只说要娶我。”
“不是一个意思?”季达明有些头疼,伊默较起真儿来,他都拦不住。
伊默挥着手比比划划:“当然不是,入dòng房是把我吃掉的意思,成婚是过一辈子的意思!”
季达明的嘴角抽了抽:“哪个更重要?”
小狐狸歇了声,趴回大尾巴láng怀里喃喃自语:“一辈子重要。”
季达明深以为然:“那我肯定要挑重要的说,对不对?”
伊默迷迷糊糊地点头,然后抽搭搭地贴到他怀里:“季叔叔,对不起,我……我错怪你了……”
这天真的劲儿,季达明都舍不得继续逗弄下去。
临近除夕,时间仿佛忽然慢下来,卧室里的挂钟慢吞吞地晃,季达明回头看了几次,总觉得发条需要上油了。伊默窝在他怀里看小人书,从huáng巾军起义看到桃园结义,小脸兴奋得通红,心脏怦怦直跳。
只有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才能感受到心脏的律动,季达明把下巴搁在伊默的脑袋上,觉得他们的心跳逐渐趋于一体,两颗炽热的心紧密相连,再也不会分开了。
他舍不得安逸的时光,因为过完年,会有更多的血雨腥风。
这或许就是重生的代价,季达明重头再来,一点也不比前世轻松,知道的越多,处境越艰难,可是为了伊默,他不会退缩,也正因为伊默,他才有勇气面对一切。
同生共死。季达明的嘴角有了笑意,这当真是世间最美妙的词。
伊默几乎看了一整天的连环画,晚饭时陈五知道了,竟又摸出一摞来,季达明喝着柠檬水差点呛到,瞪着眼不让伊默拿。
“谢谢陈老板。”伊默眼里放光,把他的警告忽略了,伸手把书接过,藏在了身后。
季达明无奈地摇头,吃完饭和伊默在屋前拉锯战。
“要牵我的手还是拿书。”他拎着灯笼,毫不让步,“二选一。”
连环画太多了,伊默只能双手捧着,可这样一来就不能牵季达明的手。
“季叔叔……季叔叔帮我拿……”伊默急得快哭了。
“不成,我要拿灯笼。”季达明靠在门边,故意把灯笼伸到门帘外晃了一圈,昏暗的火光照亮风雪,暗处仿佛满是野鬼幽魂。
伊默倒退一步,捧着书发抖。
季达明捏着灯笼径直往外走,刚迈一步,伊默就可怜兮兮地跟上来,黏在他后背上哭。
季达明听见哭声,顿时泄了气,也不知自己刚刚在僵持什么,慌忙蹲下来,一手抱起伊默,一手拿着灯笼照明。
“季叔叔……”伊默伤心yù绝,“你别……别欺负我……”
风小了一些,雪花纷纷扬扬从天而降,季达明的鞋深深陷进雪里,他用力拔出来,抱着伊默往温暖的火光处走。
“我也不想欺负你。”他说,“可我总是……总是忍不住……”
季达明qíng难自已,想要伊默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又怕伊默的世界只有自己,重蹈前世的覆辙。
灯笼在他们走到门前时被风chuī灭了,季达明掀开门帘走进去,墙角的火炉滋滋作响,面颊边拂过温暖的风。
伊默咬他的耳垂:“季叔叔,我能不能……能不能叫你的名字?”
季达明的心狠狠地抽缩了一下。
“我……我不想叫你叔叔了。”伊默眼尾红得诱人,“我想叫你达……”
“不成。”季达明脱口而出。
伊默的泪夺眶而出,面色刷得白了。
“不是……”季达明乱了分寸,“我不是不让你叫。”
伊默的嘴慢慢张大,然后声嘶力竭地gān嚎。
季达明又好气又好笑:“就知道哭。”说完心里酸痛不已,贴在伊默耳边轻声耳语。
伊默瞬间就不哭了,睫毛上粘着几滴晶莹的泪。
“行吗?”他刮了刮伊默的鼻子。
“今晚……”伊默腾地站起来,“今晚好不好?我等不及了。”
“过完年。”大尾巴láng是个有原则的好叔叔,任小狐狸怎么哀求都不松口。
季达明对伊默说,名字是要成婚后才能叫的。
不过伊默睡前又兴奋了,坐在他腰上结结巴巴地说:“明……明天一过……”
季达明抬手揉伊默的脸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与我成婚,这么高兴?”
前世他只顾着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仿佛排场越大,给伊默的承诺就越多。时过境迁,季达明忽然发现伊默想要的……真的很平凡。
可恰恰就是世间最寻常的东西,季达明都没能给全。
“嗯,高兴。”伊默捧着他的脸,含qíng脉脉,“嫁给喜欢的人,能和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季叔叔不高兴吗?”
季达明吻着伊默的手摇头。
伊默又吓住了。
“我很怕。”他把伊默牢牢抱在怀里,“外面都说我季家家大业大,说我季达明能与陈记商行分挺抗争手腕非凡,可是小默……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自己能不能保护好你。”
小狐狸缓过神,眼里熠熠生辉,望着大尾巴láng,像望着毕生的信仰:“达明,你已经保护我很多次了。”
季达明心跳如鼓,辗转两世,伊默又唤他的名字了。
可季达明偏要问:“叫我什么?”
伊默恹恹地趴回去:“季叔叔。”
季达明的心空了一块,痛恨刚刚的反问,恨不能时间倒流,回去捂住自己的嘴。
怎么就那么欠呢?
除夕前夜,季达明失眠了。
伊默早已睡去,还是只穿裤衩,黏糊糊地挂在他怀里,小帐篷到处乱蹭,像只狡猾的狐狸,围着大帐篷兜圈子。
季达明的头隐隐作痛,困意席卷而来,红烛在眼前飘摇。
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他仿佛回到了从前,伊默嫁给他的那天,红烛帐暖,两条相缠的身影在chuáng上颠簸起伏。
屋里弥漫着甜腻的气息,水声与呻吟时qiáng时弱,将一切都氤氲成幻影。
那时伊默的哭泣与喘息都是隐忍的,再痛也不过是喊一声“达明”。
他看见红帐里抬起的两条白皙纤细的腿,架在自己肩头,随着动作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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