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澜贵为皇后,一路走来,见过许多张嘴脸,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无耻的,能将自己的私心说得这样冠冕堂皇,能将伪善的面具戴得这样完美无瑕。
即使是前世的顾天澜,面对此时的顾谦,都极有可能被他说动了。
但是她历经两世,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人心。她见识过顾谦的残忍,也见识过他的绝qíng。顾青玉是他最宠爱的女儿,而他却可以这般轻易地谈起顾青玉的死,甚至将她的死当做筹码,可见他的喜爱是要建立在对他有利的筹码上。
顾谦道:“水月,景凡是你的哥哥,或许你们之间有些误会,等他醒来,我会安排让你们和好,以后,他便会护你周全。”
顾水月像是被说动了一般:“顾景凡中的是一种毒,但是这种毒并非无药可解,解药便是碧血莲。”
“碧血莲。”
顾谦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表qíng便松懈了下来。并非因为这碧血莲珍稀难得,实际上,这碧血莲很珍贵,整个天下也不过两朵。
幸运的是,其中一朵就在顾府中,林氏手上。
林氏家族世代都是行医世家,林氏的父亲和兄长都是御医。
碧血莲是林氏家族的家传宝物。这珍稀的碧血莲,便是作为林氏的陪嫁之物,送到顾府中的。换句话说,解药就在林氏手里。
顾景凡虽然动不了,也睁不开眼,但是意识一直是清晰的,外面的谈话也一字不落地传到了他的耳里。
他从伺候他的下人话中知道,他中了毒,解药便是碧血莲。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中一喜。解药在他娘的手里,而他娘这样疼爱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解药让他服用。
待他醒过来,肯定不会再着了顾水月那妖女的道,他一定会让顾水月为她做的事付出代价的!
他唯一想不通的便是顾水月为什么会对他下这种解药便在顾府中的毒。他想到了昏迷前顾水月的那句话,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第十八章 顽石开窍
顾景凡躺在chuáng上,因为看不见,动不了,所以听觉变得十分灵敏。
他躺在chuáng上,当知道碧血莲可以让他醒过来的时候,他便安心等待了起来。然而随着时间逐渐过去,他变得渐渐急躁起来。
难道顾水月那个贱人又动了什么手脚?
当然,还有一个让他更难接受的可能——他的母亲并不愿意将碧血莲用在他的身上。
不会的,一切都是顾水月的yīn谋,顾水月想要离间他们母子。
很快的,顾景凡就知道了答案。
大约在中午的时候,林氏便来了,与林氏一起的,还有顾老爷。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门,顾老爷显得很急躁。
“你看看他都变成什么样了!如今根本不是宝贝碧血莲的时候!”顾老爷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与顾老爷的急躁相比,林氏显得过分冷静了。
“老爷,那毒死顾水月下的,顾水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说出解药?她提碧血莲,明显就是故意的。”林氏道。
“故意不故意,试过才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景凡就活不了了。”顾老爷道。
“若是真给了景凡用,便着了顾水月的道,那才是真的害了景凡。老爷,妾身也是为了景凡好啊!”林氏说得qíng真意切,“太后有恙,父亲一直伺候在太后身边,今日里终于得了空,过不了多久就会来了。以父亲的医术,肯定能治得了景凡的。老爷,景凡是妾身的孩子,妾身也担忧。”
顾谦的语气缓和了一些:“那便待林太医来看了再说吧。”
顾谦和林氏随后离去,房间里顿时陷入了安静中。
顾景凡本来急切的心qíng也轻松了许多。
一段时间后,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大约有三四个人走进了房间。有人走到chuáng边,拿起顾景凡的手,替他把脉。
“景凡需要安静,你们二人先退下去吧。”林氏的声音。
两个人退了下去,门再次被关上了。
“父亲,景凡如何了?”林氏问道。
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响起:“中了毒,这种毒很罕见。”
“顾水月说碧血莲可以解这毒。”林氏道。
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顾水月并没有说谎,这种毒只有碧血莲能解。夜如,取碧血莲莲叶两片,水洗后,放入炖锅,加入连翘两钱、shegān八钱,熬两个时辰,取药汁让景凡服下,这毒便能解了。”
林氏一时没有回话。
“父亲,碧血莲并不能解景凡的毒,反而会加重景凡的毒。”林氏道。
林太医愣了一下:“夜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碧血莲明明能解毒,为何说不能?”
“父亲,顾水月不能留。老爷之所以不对顾水月下手,是因为有所顾忌。但是景凡要是出了事,老爷必定会十分愤怒,那时,便是顾水月的死期了。”
“但是景凡是个好孩子,对你尤为孝顺,若是这般对他,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父亲,顾水月那女人十分可怕。看她那双眼睛,我就知道,但凡有机会,她会毁了整个顾家的。我想借这个机会来让老爷看清楚。失去了景凡,顾家还有救,但是顾水月留着,顾家迟早要完。”
林太医像是被说动了,半晌后才道:“罢了,你一向聪慧,你是顾府的媳妇,为顾府着想。你是为父的女儿,为父则要替你着想。”
又过了一会儿,林太医道:“毕竟,景凡并不是你的亲儿子。”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了房间。当他们离开房间的时候,chuáng上躺着的人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
顾景凡觉得自己如堕冰窖之中。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温柔善良、对他爱护有加的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竟然他死,要用他的死,来杀死顾水月。
顾景凡很希望这是一场梦,是顾水月的yīn谋,但是那个声音那般熟悉,他根本无法辩驳、无可逃避。
顾景凡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如何?”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如果可以的话,顾景凡恨不得从chuáng上跳下去,将他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发泄在这个人身上。
如果不是她,他根本不会变成这样,更不会知道这样残忍的真相。
顾水月站在chuáng边,盯着chuáng上躺着的人,尽管他动不了,顾水月还是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巨大怨念。
她在chuáng边的位置上坐下,悠闲地看了四周一眼,而后才道:“顾景凡,你不该恨我,而是该感谢我,否则的话,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水月看到现在的顾景凡,不由得想到上辈子的顾天澜。顾天澜枉为皇后,自以为了解人心,实则活在一个愚蠢的世界里。她以为最亲的人,时时刻刻都想她去死。她的仇敌早就举起了刀,而她竟然傻傻地撞了上去。
她看顾景凡,是不是就犹如李邺谨和顾天晴看着顾天澜,像看个傻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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