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前跪着一人。
“可汗,查到了。”跪着的人道,“有一人十分可疑,前几日刚入南院大王府做杂役,不知为何,很受南院大王的赏识。他做杂役不过几日,南院大王便要提拔他做护卫,所以属下觉得他肯定立了什么大功。”
“那人叫什么名字?”
“他说自己叫石头。”
石头?这个名字太普遍了,就像有人信手拈来给自己取的假名。
“可汗,属下还画了他的画像。”那人说着,便将画像呈了上去。帘子后面伸出一只手,将画像接了过去。
宝音打开,一张熟悉的脸顿时跃入她的眼帘。
不可能的,公孙奕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明明看着他掉下悬崖的,那悬崖那么深,掉下去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而且,大梁也是太子临朝,皇后垂帘,虽然没封谥号,太子也未称帝,但是整个大梁都默认公孙奕已经死了。
宝音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但是画像上的那张脸却又是真真切切的。
宝音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进南院大王府看看,若真的是公孙奕……
“母后,上天给我送了一份大礼呢,我要去收礼了。”宝音凑在可敦的耳边,吃吃地笑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章 被抓入宫
空气中似乎隐藏着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
男人深吸两口气,似乎要将那种熟悉的气息全部汲取,以平复心中狂躁的qíng绪。
他盯着石翠,石翠垂下脑袋,忙碌着手中的活:“真的没有人来过,这杂院,谁会来呢?”她说着,手却抖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撒谎。
男人推‘门’进入房间,将‘门’关上,沿着墙滑了下来,蹲在了地上。
他究竟忘了什么?
他恨不得敲开自己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少了什么。
突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
诺大的大殿中,空寂一片,他靠在一人的怀中,那修长白皙的手,夹着一颗葡萄递到了他的口中。
他似乎能感觉到那葡萄甜得发腻的味道,那并非源于葡萄本身,而是他靠着的人。
“换个方式喂我。”
下一瞬,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贴在他‘唇’上,他轻轻咬了一口,味道甚好。
她拿着他的手,‘摸’在她的肚子上,她的肚子微微隆起。
“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阿澜……”他低声呢喃道。
男人猛地睁开眼睛。
阿澜!阿澜!
他的心再次躁动起来,此番,他的目的终于明确,找到阿澜,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顾天澜闭目思量着眼前的处境。
突厥有几大家族,可敦的母族和宝音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而南院大王因为可敦的关系,也会站在宝音那一边,剩下一个萧氏家族……
萧氏一族与南院大王是姻亲,萧氏疯了,契纥为了顾及他们的颜面没有休弃萧氏,萧家肯定会感恩戴德。
宝音实在是厉害,竟将这几股势力扭在一起,牢牢地抓在手里。到时,即使她的身份bào‘露’,这几个盘根错节的大世家依旧会支持她。
怎样才能将这扭在一股的势力分解开来呢?
顾天澜正想着,突颜突然推‘门’进来,他狰狞的脸上看不清脸‘色’,唯有从那只眼睛看出有不好的事qíng发生了。
“宫里来的人,将南院大王府围住了。”突颜道。
顾天澜不由得站起来,难道契纥真的为了一个‘女’人出卖自己的外甥?
“我要走了。”突颜道,说着便要往‘门’口走去。
“慢着。”顾天澜道。
“我只是回来告诉你一声,你要留在这里送死,就留在这里。”
“宫里的人或许不是冲着你来的。若真是冲着你,直接让契纥将你绑进宫就够了,何必这般兴师动众?这样的话,契纥还得背上‘私’藏反贼的罪名。宝音不会这样对自己人。”
突颜的脚步顿住。
他刚跨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往那椅子上一坐。
他喘着粗气,瞪了顾天澜一眼:“老子要是死了,你就给老子陪葬。别耍什么小心机。”
顾天澜没有理会他的威胁。
她想到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若是宫里的人不是因为突颜而来,那是为什么而来的呢?
顾天澜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脸‘色’突然变了。
顾天澜起身便往外走去。
“你去做什么?”突颜瞪她。
顾天澜道:“在这里等太被动了,我要去看个究竟。”
顾天澜说着便走了出去。
她径直朝着杂役的院子走去。她走了一段路,便看到对面有一队兵士匆匆走来。
她退到了一旁,垂下了头。
杂院的‘门’虚掩着,为首的人一脚踹开了那‘门’,一队人迅速冲了进去。
“所有的人都站到这个院子里来。”为首的人叫了一声,“你们一间一间的去搜查,但凡有躲着不出来的,都直接杀了。”
许多杂役被赶到了院子里。
那些杂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垂着脑袋瑟瑟发抖着。
石翠站在一堆杂役之中,是抖得最厉害的。她的身边站着傻大个。她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而且她有种预感,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
“都抬起头来!”又是一声大喝。
杂役们都抬起头来了。
兵士的手里拿着一张画像,一个一个地对着看,最终在石翠的面前,定住了。
石翠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
那兵士突然伸出手,落在她身边的人身上,bào力地想将他拖出去。
他拉了一下,没有拉动。
“你出来。”那人只能喊了一句。
她身边的人要迈步,石翠咬着牙,拉住了他:“别。”
“大胆贱婢!”那兵士瞪着石翠,便要给她一巴掌。
他的手再次被抓住了,那男人面无表qíng地盯着他,兵士背后一冷,用力收回了手。
“你,跟我走。”兵士指着男人道。
男人笔直地站在那里,目不斜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他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扭头朝着院子外看去。
他目光所及都是空‘dàng’‘dàng’的一片。
他不知道的是,他目光直视的地方,有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树。
一人紧紧靠着大树,眼神里闪耀着极致的悲喜。
她喜的是她终于找到了他,踏遍千山,从大梁到突厥,从青石村到南院大王府。
她一直觉得他还活着,但是唯有真真切切地看见他的时候,她才将心彻彻底底放下去。
顾天澜很想笑,开心地大笑。
她悲的是,她竟然在这种qíng况下与他相遇,不能与他相认,与他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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