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级最高的冬梅放下手里的水盆,谨慎地敲门:“主公?”
没有人回应。
“主公,可曾起身?”她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有人回应。
冬梅神色凝重,想了想,她轻声推门,从fèng隙里朝里看去,不知看到什么,她惊讶地挑眉:“咦?”
“冬梅姐,主公怎么了?”
“主公该不会起迟了吧?”
其他三位侍女见冬梅的异样,凑近了小声问道,脸上是掩不住的好奇。
“主公不在。”冬梅重新把门带好,眉头拧得死紧。
“啊?”一个小侍女惊呼:“该不会是和那个女郎睡了吧?”
“住口!主公之事不可妄议!”冬梅盯着说话的侍女,狠狠训斥道。
“是!”侍女吓了一跳,条件反she地应是。
“不可再有下一次,否则就把你调到浣衣坊。”冬梅却还没有满意,她嘴里威胁着那个多嘴的侍女,眼睛却在面前三人脸上挨个扫过去。
直看得三人噤若寒蝉,呐呐不敢言。
“我们在这里等一个时辰,若主公还不回来,就先行回去。”冬梅看着卧室的门,沉稳地说。
“是。”
“是。”
隔间里,冬梅和侍女的动静虽然不大,但是隔间就在卧室的隔壁,所以说话的声音多多少少还是传到睡觉的两人耳边。
姬十三在冬梅喊话的时候就有一丝意识,等到她训斥小侍女的时候,他彻底醒了。
但是醒归醒,他不敢动。
胸前两个软软的包子压着他的胸膛,对方双手环着自己的脖颈,而且,姬十三默默感受自己的腿……一双腿紧紧地缠在上面。
似是被冬梅的声音吵到,桃夭儿蹭了蹭,从他的胸口挪到颈窝,温热的呼吸有规律地喷洒在耳后,姬十三本就僵硬的身体更紧绷了。
他和她贴得那样近,以至于他能听到她的心跳,能感受到皮肤被气息chuī拂的痒意……她的发丝,她的胸,她的腿,她的曲线,jiāo织成一个细密又绵柔的网,牢牢地将他裹住。
她趴在他身上平缓的呼吸,一起一伏,姬十三定定地看着房梁,在这有节奏的起伏中,额头的细汗慢慢渗出。
硬了。
不知过了多久,桃夭儿咂咂嘴,终于睡够。
“哈……”她打着哈欠,下意识地又扭动几下,随后才慢悠悠地睁眼。
姬十三没有任何表qíng,他依旧看着房梁,面上是不动如山的镇定,但是只有他知道,不仅是额头,他浑身都很热。
“醒了?”喉结滚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问。
“唔?嗯。”桃夭儿又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点头。
“那就起来。”
“等等吧,再睡会。”桃夭儿昨晚为了夜袭,睡得也不早。
“起来吧。”
“不。”
“快起。”
“哎呀你好烦,我要再睡会,要起你自己起!”桃夭儿捞被子蒙头,恶声恶气。
姬十三目光深沉地盯着怀里的脑袋,缓缓推开她,翻身下chuáng。
桃夭儿闭着眼睛,完全无视了姬十三的离去,安心睡她的大觉。
姬十三站在chuáng头,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昨晚为什么没有把她轰出去,这个陶然,竟敢把他当做人皮垫子,还用完就扔!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血气翻滚,许久才缓缓平息。
桃夭儿缩在被子里,对一被之隔的目光浑然不觉,等她睡得舒坦了,屋里早就空无一人。
冬梅四人一直等在卧室门口,端着水盆的手都酸了,也没见姬十三回来。
“冬梅姐,要不我们先回去?”
“主公,应该不会来了吧?”
冬梅眉头一直皱着,她看看天色,心想主公或许真的不回来了,她正要点头,卧室旁边的门就开了。
姬十三已经穿好衣袍,冷淡地看着她们。
“主,主公?”小侍女失声问道,她不可思议地看了眼姬十三,又看看他出来的地方,一时间觉得自己在做梦。
失态的不仅是小侍女,冬梅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一等侍女也是错愕,她怎么也没想到,姬十三竟敢会睡在隔间里。
那是给过夜的侍妾睡的地方啊!
在姬十三冷冷的目光中,冬梅只失态一瞬,随即低下头,徐徐问道:“主公是否要洗漱?”
“嗯。”头顶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冬梅不敢托大,小心地跟着姬十三到卧室里,其他侍女随后跟上。
洗漱过后,姬十三放下布巾,对冬梅吩咐道:“隔间里睡的是陶冉,你以后跟着她吧。”
冬梅的眼睛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姬十三,可是姬十三已经走出房门,他压根就没给冬梅缓和的余地。
“冬梅姐?”
“你还好吗?”
“没事吧?”
姬十三刚出门,三个侍女就围着冬梅,担忧地看着她怔怔的表qíng。
“桃夫人死后,主公就不让我们擦身,洗脸,换衣……现在,又来了一个陶冉。”冬梅没有理会侍女们,她喃喃自语着,突然将手里端着的盆重重地搁在桌上,发出“咣”的一声响,水从盆里溢出来,溅到桌子上。
侍女们被摔盆声吓了一跳,在惊吓之后,面面相觑。她们去年才升为姬十三的贴身侍女,资历没有冬梅深,对人人谈之色变的“桃夫人”,没有丝毫概念。
“冬梅姐,你是说,主公以前是任由我们贴身服侍的?”一个机灵点的侍女脑筋一转,关心的是这点。
“呵,你要是想勾引主公,就先收拾好铺盖!”冬梅已经回神,她眯起眼,擦拭被水溅湿的桌子。
“啊?为,为什么?”另一个侍女迫不及待地问,显然和机灵的侍女想到一块去了。
“因为啊,你们被扫地出门的时候,肯定来不及收拾行李啊!”冬梅心qíng不好,她辛辣地呛声道。
“这么严重啊?”最后一个侍女吞了口唾沫,姬府的下人拿的月钱,算是世家里最高的了,他们一大家子靠着她的月钱就能饿不死,她一定不会做出格的事!
冬梅收拾好láng藉的桌面,端着水盆走出房门,侍女们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有一人突然道:“冬梅姐好像不开心。”说完,她猛地住口,不知道为什么说不下去了。
许久,一个声音弱弱道:“也许,是因为被贬了?”
其余两人沉默,没有人接话。
桃夭儿睡到日上三竿才“正式”醒来。
她满足地趴在chuáng上,四肢摊开,一人就占据了整张大chuáng。揉揉眼,她侧头,想看看窗外的天色怎样。
“啊!”
刺目的阳光下,一个人影静静地站在chuáng边三丈远,不知在那里多久了。桃夭儿一个激灵,吓得直往chuáng内侧躲。来人的身影在背阳处一动不动,只看得清大概的轮廓,等桃夭儿稍微镇定下来之后,她开口了:“陶女郎,我是主公派来伺候你的侍女,名叫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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