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不远处,一个身高体壮的青年正缓步走来,但是看上去,他走的不甚稳当,随时都有跌倒的危险。
几乎是下意识地,妇人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就算他是个汉子,但是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威胁力的样子。
“你是谁?”
在青年离帐篷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妇人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迎面见到青年时,妇人迅速地扫了一眼青年的穿着,已经先入为主地将这人当做匈奴本地人,因此,她问的时候,用的是匈奴话。
先前青年一直低着头,看起来像是软了骨头似的,走路摇摇晃晃,接着,他似乎是听到有人在喊他——
顿了顿,他慢慢抬头。
妇人盯着他,见他的表qíng先是不在状态,接着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
“救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句匈奴语,他说得有些含糊,但是妇人依旧听见了。
也许是青年的外表太过于凄惨,见到她的神qíng太过于惊喜,妇人下意识地便卸下了防备。
“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在她的喊声中,青年晃了晃身子,忽然就一头栽倒在地!
“喂!你没事吧?”
妇人有些吃惊,随即迎了上去,将摔倒在地的青年搀扶起来。
初五闭着眼,听着越来越近的动静,眉头微皱,接着,他又恢复了昏迷的姿态。
……
“喂,那人已经把头儿扶进去了!”
“嘘,再等等,看头儿能不能套出消息来!”
……
初五顺利地进了帐篷,妇人倒是热心,直接将煮好的羊奶让他喝。
“谢、谢谢。”
初五像是刚刚清醒,见到妇人端着碗过来,他顿了顿,接过了那碗羊奶。
“不用谢,年轻人,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叫答木,之前我去中原跑生意,后来家里传信说有事要发生,所以我就辞了那个车队……”
说到这里,初五喝了几口羊奶,被奶里的膻味熏得眼睛都要冒出泪花。
妇人只当是羊奶煮得太烫,连忙说:“这个先放着,等凉了再喝吧!”
闻言,坐在角落的阿奶却停下了动作。
然而异样只有一瞬,很快,阿奶又继续织围巾了。
“好的。”初五依言,点点头。
“然后,当我回到糙原山的时候,却找不到自己的家了,帐篷不见了,人也不见了。”
“我找了很久,gān粮已经吃完了,gān净的水也基本上没了……”
“总算,在今天找到你们,这真是太好了!”
从初五这个陌生人进门开始,小女孩就坐得离他远远的,虽然来得不是他的父亲和兄长,但是一个陌生人,也能吸引她的兴趣了。
此时,这个小女孩就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活像他是什么值得观赏的珍稀动物。
“是吗……”听到初五的解释,妇人不住点头,已经释然。
看来他真的挺不幸,没有接到单于的通知,所以才在茫茫的糙原上迷失了,差点命丧在自己的家国中。
这么想着,妇人叹息着,又拿起勺子将羊奶舀在碗里,将之盛满。
“你刚才就是饿晕的吧!来,先喝点羊奶缓缓,待会我告诉你怎么走,你顺着我说的方向,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家人了。”
初五眼见着妇人又将羊奶填满了,内心在疯狂地说不要了,但是当着在场三人的面,他硬是堆出笑来,豪迈地端起碗,仰头饮尽!
末了,他忍住翻滚着想吐的yù望,擦擦嘴角,打了一个嗝:“谢谢,我饱了。”
“真的不用了?”
“嗯。”初五捂着胸口,qiáng忍住呕吐的yù望,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姬氏的人不喜食羊ròu。
确实,对于不适应口味的人而言,腥味实在太重了!
“对了,你能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会搬地方啊?”
已经聊到正题,初五伸着两条长腿,姿势看起来很随意。但是只有他知道,自己已经浑身紧绷,进入警戒状态。
“哎,这不是因为要打仗了吗?单于下令让大家伙往后退退,还说要做好准备,可能要一直挪地方……”
“对了,六王子前些时候到所有的部落里,鼓动大家出征呢!你现在才回来,倒是正好错过了。”
“不过你也别担心,我看你长得这么壮实,先回家报平安,再去追上大队伍,一定来得及的!”
“我家男丁少,应征的只有我的丈夫还有儿子,哎……”
经过一番攀谈,妇人对初五卸下心房,将出兵的消息尽数分享。
“是啊,有六王子在,你肯定会像阿父和阿兄一样,平安回来的!”
小女孩一直偷偷摸摸地听着大人们的jiāo谈,见阿妈提到自家的人,忍不住cha嘴道。
妇人听着小女孩天真的话,不禁摇摇头:“朵拉,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你去玩吧。”
小女孩有些不服气:“你们不是说,有六王子在一定会打胜仗吗!”
初五扭头,盯着这个小女孩,缓缓说:“你阿妈说得对,打仗就会死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有那么一瞬间,小女孩忽然觉得悚然!
她敏感地察觉到,在这个大哥哥敦厚的外皮下,似乎藏着什么意有所指的味道。
“那,那就别打仗了呗!这样我阿父哥哥肯定会平平安安的!”
但是这也只是隐隐的感觉而已,小女孩纠结着初五的话,脸都皱了起来。
初五笑笑,他似乎只是随口提了句,并没在意小女孩。
时间宝贵,紧接着初五转回头,向妇人套话。
“哈哈,照你这么说,这次战事就是由六王子指挥的?”
“是啊,你才刚回来,可能还不知道上回他来的时候,分了些东西给大家呢!”
谈起万俟烈,妇人眼中放出自豪的光!
初五眼睛转了一圈,只见小女孩还是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对妇人的话毫无反应。
倒是角落里的阿奶,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织围巾的动作,一手抓着棒针,一手在理毛线。
初五盯着阿奶,视线在她紧紧握着棒针的手上停留了一秒,眼里划过什么。
随即他抛开了寒暄,只挑重要的问题,单刀直入——
“这么说,六王子就是上回带人偷袭晋楚的头领?”
“对,而且跟着他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死呢!”
“唔,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是还待在后面的部落里,还是——”
说到这里,初五仿佛意识到什么,语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他看着没有一个男丁的帐篷,又想想妇人刚开始对他说的话,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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