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儿的确是不是哀家所出。”萧太后慢慢悠悠的开口,终是提及了那一段被她隐瞒的岁月:“而雪梦就是他的生母。”
手上的瓷杯没握得住,眼看要跌下去,萧惜若手快接住了杯子,只可惜水都洒了出来,继续听着,脸色虽然没什么变化,内心却是波澜起伏。
“雪梦是哀家的近侍丫鬟,在哀家十七岁那年,和雪梦去参加灯会,见到了云天,那时候云天还是太子,他才华出众,亦是引得不少女子倾慕,哀家至今还记得那个繁星点点的晚上,便定了终生…”萧太后明显是陷入了那一段美好的时光,紧皱的眉角也慢慢舒展了开来。
“不久云天提了亲,哀家就顺理成章的嫁给了他,云天也算是重qíng重义,并未再纳娶任何女子,直到登基,令哀家没想到的是,雪梦居然对他早就起了心思,那日你姑爹重病,哀家回去尽孝,回来之后,没成想,便看到那般不堪入目的场景…”
“哀家当时也如你一般,绝不能忍受丈夫的背叛,当时恨极了,无奈又没有办法割舍得下对云天的qíng义,一走了之,你爹也跟着劝,后来知道云天当时是喝醉了酒,才失去了理智,如此这般,便又重归于好…”萧太后仍在笑,可怎么看着都有点苦涩的感觉。
“但是雪梦毕竟和云天有了肌肤之亲,便册封为了贵人,哪知事qíng却没有这么简单结束,一个月后,雪梦被查出来有孕,云天执意要打掉,但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啊!念着雪梦毕竟曾经和哀家亲如姐妹,好般劝说,云天才答应让雪梦生下这个孩子…”
“那,那个孩子就是凌紫昊吧!”萧惜若听了许久终是开口道。
萧太后并没有回答,只是脸上明显浮现出了伤感之色:“雪梦和那个孩子就那么在皇宫里生活了十年,然而十年之后,雪梦却突然约了哀家在寝宫里见面,说她已经时日无多,求哀家收养那个孩子,好好善待他,还没等哀家反应过来,她便自杀于哀家面前,而那个时候,昊儿从外面进来,他惊吓的眼神是哀家不能忘记的…”
“呵呵呵…”萧太后忽然轻笑了起来,“云天为了堵住众人之口,就把当初在场的宫女全部杀掉,将雪梦追封为雪妃,说到底,他还是不信我啊!”
“夕若…”萧太后忽然又叫住了她:“昊儿这孩子在幼时受到的磨难太多,他有什么事总是憋在心里,可是纵然他不说,哀家也是知道他是怨恨哀家的,他心中的伤痕是绝非时光就能弥补的,哀家和云天输就输在一个‘信’字,若儿,这皇后不是一般人好当的,表面多风光,就注定背后有多无奈!”
“日后所有的大风大难,哀家希望你能够和昊儿互相信任,携手面对,萧氏一族的荣rǔ兴衰就在你身上了!”
“是,若儿知道。”望着萧太后殷切的眼神,萧惜若重重的点了头。
…
窗外朦朦胧胧下起了如牛毛一般的细雨,萧惜若扶着碧云,登上了轿子。
今天是玉儿和似儿出殡的日子,又是这样的细雨时节,怎能不让人徒添悲伤?
颠簸了一会儿之后,下了车,便到了灵堂。
白色的蜡烛摆放在灵位之前,堂下停着两副棺材,其中一副比另一副要大了两倍,是毕似和安竹远的,据太监们说,费了好大劲也不能将他们的手分开来,只好合葬在了一起。
萧惜若合起双手,闭上双眸,行了个礼又睁开眼,眸中是怜悯天下的慈悲,心绪忍不住飘走,又想到昨日姑母对自己说的话。
如果说凌紫昊因为幼时母亲早死,缺少生身母亲的关爱,因此当看到酷似母亲的雨馨时,按捺不住,便纳为了雨嫔,倒也说得通。
那么,他对萧家的仇恨,到底是有多深,自己居然没有察觉,真是隐藏的好深啊!转而又想到了安竹远临死之前留下的信。
清清楚楚,也解开了她不少的迷雾,安竹远伺机进宫来,因为雨馨的舞跳的为一绝,倍加思念雨馨,便盯上了舞跳的很好的四大舞女:水芸,沁雅,月乔,沫儿。
并玩转于她们之间,然而水芸,沁雅,月乔接连发现了安竹远玩弄她们的事实,要求安竹远与其他三人一刀两断,否则就告诉他人。
这本是一个再合理不过的要求,安竹远却丧心病狂,为了自己的复仇不bào露,将她们残忍的杀害,而天真的沫儿却一直以为安竹远是真心待她,知道沫儿怀孕的事,安竹远再次痛下杀手,却不料被她阻拦。
一切了然,只是后面的内容让萧惜若尤为震惊,安竹远在信中不止说到了这些,还有他如何进得宫,与慕容玉儿取得的联系,这全部都依靠一个人。
而这人却不是他人,正是凌紫离!这也与慕容玉儿临死之前的遗言相吻合。
难道凌紫离那么个淡泊名利,如谪仙一般的男子也对权势不能抗拒吗?
忽然想到先皇之前找到她说的话,心里没由得一紧,难道真是凌紫离不甘居人之下吗?
记忆慢慢倒转…
大概是在三年前,婚约是一早就定下的,萧惜若是千般不qíng愿,跟爹爹娘亲闹着脾气,想尽各种办法,甚至还逃过婚,但都是无果。
那一天,先皇召见了她,她从没见过那样的一个帝王,平时的威风八面一下消逝,只有一个老父亲真诚的恳求之语。
她始终不能忘记先皇曾对她说的话,至今还时常回dàng在她的耳边。
“夕若,朕希望你能好好辅佐太子,从小朕没有给他应有的关心,他的努力,他的刻苦,朕虽然心疼,却不能表现出来,朕毕竟是一个皇帝,不是寻常人家的父亲…”
“朕知道你不愿嫁,朕只希望你能在他根基未稳的时候帮助和支持他,朕会给你一道圣旨,安定之后,你自可以离开…”
“他太像朕了,不,他比朕更要出色,他的狠厉,连朕都没有办法掌握他,如果有一天,他做出什么危害琉璃王朝的事,朕希望你能拿着朕的遗旨,诛之,立二皇子为皇…”
天上不知何时飘来一朵乌云,萧惜若眸光闪过,难道琉璃王朝,要变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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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凌紫昊看着仍在黯然神伤的萧惜若,忍不住劝道。
“好。”萧惜若难得没有和他唱反调,走了几步,又扭过头,终是叹了一口气,登上马车。
“还在想什么呢?”看见萧惜若望着窗外看,以为她还在伤心,开口劝慰道:“生死是人之常qíng,不要难过了。”
“是啊,生死是人之常qíng…”萧惜若低低的呢喃了一声,又仰起头:“凌紫昊,你说,我是不是也没几天了?”
“嗯?”凌紫昊好看的眉皱起来,随即笑道:“怎么会?为夫怎么会让娘子‘英年早逝’呢?不会的,别瞎想了。”说着,将萧惜若拥进怀里。
萧惜若挣扎几下,没有挣脱得了,索xing就躺在凌紫昊怀里,闻着他身上传来淡淡的龙涎香味,也没琢磨透慕容玉儿在马车里对她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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