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叶天然瞳孔猛地收缩,望着城楼上的女子,厉喝道。
雪鸿慢悠悠地说道:“这是中原第一美人,多少男子的梦中qíng人,叶将军,只要你答应一个条件,我便放了她,否则”,他重重一掌击在城头,砖瓦飞溅,早有下属将刀剑对准了绝色女子,雪鸿嘴角沁出清冷的笑意,瞧了他一眼,“这样一位美人,登时就要香消玉殒。”
“你想要我gān什么?”沉默良久,叶天然寒声询问,握剑的手却微微发颤。
“请叶将军自刎于阵前,我便放了她。”雪鸿遥望着他,眼神锐利如剑,仿佛穿透了城头茫茫的烟云,望见他心底每一个细微的念头。他声音沉沉,如同惊雷轰然炸响。
“将军”,有士兵被此言吓得肝胆俱裂,轰然跪下,望着他们心目中的战神,苦劝道,“不可啊!”
叶天然默然半晌,剑眉一轩,星目中掠过一丝冷光,默不作声地翻身上马。
“景初,不要如此冲动!”另一员许真诚眉头紧蹙,厉斥道,扯住他的衣衫,却被他震开,他震惊地望着素来冷定如铁的军中战神微微颤抖着,手指却冷定地握着缰绳,毫不迟疑,策马疾驰,一直到能清晰地望见那个女子容颜的地方,方才勒马停步。
叶天然回望向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士兵,唇畔泛起淡淡的苦笑,刹那间,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这一生相逢过的所有人和事如电一般在脑海中掠过。
“萧萧妹子”,叶天然肩头微微颤动,显然心cháo纷涌,难以平静,他慢慢吐出这个称呼,提起一口真气,声音随着冷风默默然传出很远,却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fèng里蹦出来的,“我一向敬你爱你,倘若不是在三军阵前,我定会以我xing命,换你xing命。”
他眼中露出温柔的笑意,迷离而恍惚,稍纵即逝:“然而,莫说我死了,他一定不会放了你,即便他能放过你,我也不会这样做。”他深吸一口气,“并非我对你的感qíng变淡了,只是,儿女私qíng绝不是一个人生命的全部,我将追寻一种更高的qíng感的指引——对国家的忠诚,对士兵的负责,对百姓的热爱,奋战沙场,直到生命终结。”
铁血将军的身躯在冷风中微微颤抖着,口中迸出的话却无比坚定,铿锵有力,如金石相击:“此刻,我的xing命已不属于我个人,而是为三十万靖军共有,因此,我不能死。”
全场皆为之动容,肃立,忽然有人缄默着跪下行了一礼,显然是被他的言辞所震动。
他剑眉怒挑,傲然挺立,笔直如剑,朗声道:“大丈夫生当心怀苍生,死当马革裹尸,如果我今日不能救下你,便算作战死沙场,”他长长的黑发在风中猎猎飞扬,宛如一面迎风招展的战旗,昭示着胜利,却隐隐透着无言的悲凉,他回眸凝望,蓦地一挥手,沉声道:“列位记得替我复仇!”
“将军!”从后方拍马赶上的副将恰好听见这句话,顿时肝胆俱裂,翻身下拜,拦住叶天然的去路,huáng沙漫天,弥散在他的眼中,“将军,靖军不能失去你!”他心中雪亮,雪鸿好深的心机,好毒辣的计划!雪鸿知道叶将军对柳姑娘一片深qíng,于是利用柳姑娘为质来要挟叶将军,如若他自刎于阵前,靖军必将军心溃散,不战而败。如果叶将军单枪匹马、一人一剑杀上城头去救柳姑娘,却又正中他下怀,恐怕城头已是龙潭虎xué,万万去不得。
想到这里,副将额头上冷汗已涔涔流下,再次拜倒在地:“此刻洛阳城头必然已布下天罗地网,将军,你虽艺高胆大,也不能如此冒险!”副将长跪不起,殷切恳求,“不如再等等,等到苏楼主来,再让他同你一起去!”
“不必再说了!”叶天然伸手截住他接下来的话,深吸一口气,平定下心中巨làng滔天,遥望城头一袭飘飞的白衣,冷冷道:“雪鸿,亮剑吧!”他屈指在剑鞘上一弹,铮然一声,寒光如雪,三尺问qíng剑已出鞘。他握着剑柄,剑光明亮澄澈,与铁甲上霍霍冷光相映,衬得他俊美的容颜一片苍白肃杀
“好!”雪鸿抚掌而笑,那笑容在渺渺云雾里望不真切,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出笑容里尽在掌握的得意从容与看戏一般的冷漠。然而,那缕笑很快僵在了唇边——
“别管我”,那个被迫服下十香软筋软、一直昏迷不醒的女子,不知是因为听到叶天然的声音还是感觉到自身的危机,蓦然间睁开眼睛,第一眼望见的便是策马狂奔向洛阳城下的将军身影。景初,是你?她憔悴的容颜上忽然有一种异样的光芒焕发,嘴角也似有朦胧的笑意泛起,却是那样的渺远而无奈。
她qiáng提起一口真气,厉喝道:“景初!不要来!别管我!”雪鸿眸中寒光陡然一闪,看管她的人得到无声的示意,重重一剑刺入她左肩,鲜血飞溅,剑刃dòng穿了琵琶骨,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曾经练过武、心志如铁的她竟也险些坚持不住。武功,怕是全废了吧?她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显然是痛到了极点,却死死地咬着牙承受下来,甚至将嘴唇咬出了血,也不愿发出一丝一毫声音让他分心。
洛阳城门开了一线,随即又飞快地合上,冲出来的小股士兵是雪鸿的心腹jīng锐,团团围住叶天然,yù要阻挡他前进的步伐。叶天然一剑挑开横挡在面前的士兵,仰头却望见这样一幕,心中一惊,高声喝道:“别动!我来救你!”
嗖的一声,长箭从城下破空而来,蓦地将刚刚动手的人钉在墙上!叶天然眼中寒光一闪,回身唰唰唰三剑bī退敌人,快马冲出敌营,挽弓如满月,嗡,弓弦震颤,箭去势如电,直直地she向雪鸿的心口!
然而,只是一分神,身后的追兵已迫上来,他颈部竟已挨了一枪,鲜血慢慢从嘴角沁出。靖军战神胯下奔马如雷,来回冲突于阵中,他一人一剑,孤身厮杀,虽然武功高绝,亦是猛虎难敌群láng,受了伤后,动作渐渐有些迟缓。
雪鸿屈指一抓,将she来的箭接在手中,锋利的箭镞割破他的手,鲜血如缕,缓缓涌出。他望着城下的叶天然,清冷孤高的脸庞亦有动容之色,从三百步外she箭,从低处she向高高的洛阳城头竟依旧如此劲而疾!
可惜,一代天骄,今日注定要殒命于此。他莹润瘦削的手指在衣袂下慢慢握紧了。
“两位真是鸿雁qíng深,可惜我这一生饱饮qíng场苦酒,最见不得人恩恩爱爱。”雪鸿负手而立,雪衣随风鼓dàng,面容亦如雪般沉寂,不带有半点qíng感波动,只是在说到“qíng场苦酒”四字时,声音微微一黯,随即却又冰冷如常,叫人怀疑刚刚是错觉。
他站在洛阳城头最高处,俯视着拍马赶来的叶天然,深邃如星的眼眸中复有又深不见底的笑意泛起,如同水面上的点点涟漪,他淡淡道:“叶将军,没听说过慧极必伤,qíng深不寿吗?”
“我只知道,qíng深似海,日月可鉴,青山不移,huáng河不清,沧海桑田不换,此qíng不渝。”叶天然微微颔首,眼中有讽刺的光芒闪动,“你痛失恋人,便以己度人,扭曲天下有qíng人的qíng感,岂不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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