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澈嘴巴张了张,眼里情绪翻滚,却说不出话来。
齐郁静静地看着他,轻声说了句,“对不起,我想我需要时间冷静。”
孙澈的脑子昏沉沉的,他真是烧得厉害了。
很久没有这样生病,他以为他的身体足够应付这些的,竟然还是不行。
他设想过很多种齐郁的态度,却没料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既没有怨愤,也没有bào躁,只是淡淡的无奈,仿佛是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是不是这么多年的妥协已经成了习惯,哪怕是亲眼看到了,也不再爆发出激烈的情绪。
孙澈伸手揉着额头,是了,齐郁从来就是个冷淡的人,身上的热情仿佛都在这些年用尽了,什么时候起,就算是对着他,他的笑容里也满是疲惫,再不复少年时的那些光彩。
孙澈头一次清晰地察觉,这个人在一点一点地远离自己,也是他一步步地在推着他走得更远。与此同时,心里也开始形成了明确的认知,原来齐郁的策略也不是没有效果,至少他真的不想放手了。
这么多年来安静地待在他身边,习惯到如果他不说话,他甚至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可真的走远了,又仿佛少了些什么,连呼吸都是沉闷的。
刚刚齐郁不过是淡淡说了个字,就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心里涌上来的不是怒意,反而是不知哪里来的苦涩。
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乎。
孙澈撑着身子,看着面前衣着单薄的人,觉得脑子越来越沉,快要无法思考了。
是了,他发烧了。在毫无理智地淋了一晚上冷水之后。
生病的人会更加想要依赖,之前又做了那样一个梦,所以才会站在这里。
如果他是清醒的,他不会在白天的那件事之后找到齐郁的家里,若不是病了,病得糊涂了,他怎么可能做得来这样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发烧了。
孙澈终于找到了完美的理由,他想,他总是需要这么一个人的,至少在生病时他想到了他。他都在他身边这么久了,时间会磨合一切,就像自己也习惯了有他在身边,齐郁终究是走不开的。
孙澈闭上眼,
他绝不承认他后悔了。
孙澈又做梦了。
梦是没有颜色的,却不像之前那个一样带着窒息般地压抑。
他能放心地闭着眼睛。
额头上沁凉的感觉很舒服,把心底的燥热通通都抚平了,舒服的让人想要一直睡下去。
有人温柔地环着他,轻轻地安抚,手指流连在他的眉眼间,gān燥而柔和。
他忍不住又往那人身上靠了靠,紧紧地抓住那双手,舍不得放开。
没有狭窄,没有黑暗,更没有疼痛,一切都是安静而温暖的。
美好的就像做梦。
孙澈想着,要是梦境永远如现在一般就好了。
他弯了弯嘴角,紧紧地环住身边的温暖。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从chuáng上坐起来,被子滑到了腰间,身上的睡衣带着熟悉的味道。
他看了看陌生的房间。
灰蓝色的布置,简洁而低调,阳光照进来又添上了些暖意。
就像那个人一样。
这是齐郁的房间。
他拿开额头上的冰敷,把摆在枕头边的衣服抖开穿上。
侧过身,果然在chuáng头柜上发现装满的水壶,水倒出来的时候冒着热气。
右边放着两颗特效退烧药,下面静静压着一张纸条,是齐郁留下的字。
“微波炉里有煮好的粥。”
孙澈靠在chuáng头,捏着字条轻轻摩挲,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照在他弯起的嘴角上,带着淡不去的弧度。
即使之前说了那样的话,齐郁终究还是放不开的吧。
孙澈喝了口水,隐约地想起梦里的那双手。
也许,他们真的可以更加认真的试一试。
方述来接他的时候,孙澈的手机正好响了。
他心念一动,很快地拿起,看到显示是‘成俊’两个字,才慢慢按了接听键。
“孙澈,不是说好今天游车河么,你现在哪儿?”
孙澈皱了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
“啊?”那边说话声立马拉远了,吵扰了一阵,成俊又拿起电话,“你表弟说你之前答应他的,我就说他怎么自己跑来金色年华找我们了。到底怎么回事,我让他跟你说。”
电话一阵响动,“喂,孙澈。”穆小东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怎么了?”孙澈抚着额头坐到餐桌前,搁下喝粥的勺子。 那边静默着不说话。 “小东?”孙澈再度耐心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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