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齐郁不为所动,他淡定自若的接受着注视,大厅角落的灯光打给他半面yīn影,柔和又模糊,叫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是从什么时候起,眼前这个齐郁,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了?孙澈试图用眼神描摹起他的轮廓,即使一直在身边,齐郁的改变也太大了。
以前那个受不起他一丁点注视的齐郁,的的确确是不在了。
孙澈一反常态拦住想拉齐郁走的齐桓,低头探出舌尖,舔了舔下唇,这才抬头道:“就这么定了。”窝边草向来不好吃,他怕麻烦是不错,但既然那些玩具都玩腻了,难得还有个忽然变新鲜的蹦出来,他没理由放过不是?
齐郁其实已被齐桓拉着手臂了,听到答案,他才收回迈出去的那只脚,不紧不慢露出了笑容。
“齐郁!”齐桓脸上再也挂不住,一声怒斥突兀响起,试图制止这场即将到来的荒唐。
齐郁挥开他还拽着自己的手,“那么紧张gān什么?”怕他即将深陷其中万劫不复?齐郁觉得好笑,孙澈和齐郁,那么漫长的岁月都经过了,再荒唐的游戏齐郁也陪孙澈玩过,还怕这一场?
还是说,他真当自己还是那个傻绵羊般的表弟?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呀呀,齐郁小弟好萌啊~~
齐桓哥哥也好萌啊~~嘿嘿嘿~~
3
3、十年
齐郁自梦中惊醒时还是黎明前夕,窗外沾着点儿朦胧夜色,暧昧氤氲的紧。睁眼看了枕边人半晌,齐郁面无表情的拂开搭在腰间那只手,径自走去浴室,差不多过一个小时,才晃晃湿着的头发走出来,随手找了条仔裤往身上一套,光脚走到了卧室阳台。齐郁在阳台别致宽敞的栏杆上抚摸了半天,倾身靠在栏杆上。清早的凉风chuī得人有些叹息,又回到这个久违的地方,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阳台上的这个姿势,自己告别了多久……
天快大亮了,正是一天之中最寒凉的时分。自高空往外看,万家灯火俱寂。齐郁手里还点着从裤兜里摸出来的烟,听见身后熟睡的人翻了个身,便就势转头朝屋内看。清晨第一丝微光依附上那人的睡颜,令他比例完美的脸显得如此无辜。齐郁原本舒缓的心情突然烦躁起来,狠吸了几口烟才松开皱紧的眉头,外头光线日趋明朗,举烟的右手褪下白天里戴着的手表,让手腕那道狰狞的疤痕有呼吸的错觉,新生的粉色嫩肉摸上去陌生又熟悉,太深太狠的伤口长在脉搏上,鲜活如初,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有多么傻。
三个月前,齐郁自杀了。
醒来的时候他已不是他。
谁也不知道,如今站在阳台上的人比别人多了十年的记忆,一刀下去,本来以为前尘往事尽皆空的,居然莫名的在十年前的一个早晨惊醒,齐郁吸了口烟,年轻的脸上终于现出一点苍茫的神色,依稀有了多年后的影子。
下意识的摩擦着手腕上的疤,十年前的齐郁胆小怯懦,连死,都念着给自己留余地,他醒来的时候,血流了不少,却没到死人的地步,挣扎着给自己包扎,昏昏沉沉地上医院,在医生诧异的表情里,一脸平静地接受治疗。日历上电视上电脑上,无数清晰的数字告诉他,他还有机会。
这时候的齐郁不若日后的无所畏惧,所以那时的齐郁死了,现在的齐郁还活着。
那十年是怎么过的?死缠着用各种手段让孙澈跟他在一起,人前一脸满足,然而在每个看不到的黑夜,等孙澈睡着,就只能站在阳台上发呆,等待温暖再次降临。
纠缠的那十年,不堪回首。
孙澈偶尔也会大发慈悲给他一个惊喜,都是以前跟别人调情时用烂的手段,半点心意也欠奉,他却甘之如饴,他耍的他团团转,明知他不爱,却宁肯自己骗自己还有时间,到最后,更为他断送了齐家偌大家业。孙澈从来不爱,却伤害他成趣,他从来就不肯清醒,任孙澈手把手引导着他一刀刀砍断亲情,陷入假象,一步步走进万劫不复……
无数次地以自杀来威胁那个男人,站在阳台上拿刀子威胁他,不肯死心,爱到疯狂,喝到半死的自己,把孙澈叫回公寓,拿刀片对准右手,声嘶竭力恳求他爱一次自己。然而孙澈从头到尾都表现得无动于衷,仿佛生来就有这样的本事,把人的自信自傲踩个粉碎,教人自卑绝望如斯。
齐郁不会忘记,眉眼冷峻的孙澈,根本无视他已经划开一道伤口的右手,一边满不在乎地靠近自己,一边残忍的嘲笑他,“有本事你就跳下去,学人割手腕自杀?想自杀你gān吗不痛痛快快换成左手一刀割下去?连死都这么不gān脆,威胁我?”孙澈最后嫌恶的看了看齐郁打颤的双腿,冷哼一声:“想死,我还不想看。”便这么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