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澈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的能清晰得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他忽然觉得周围安静了下来,仿佛两个人处在一种隔离的状态下,无声、静谧。
“你是认真的吗?”齐郁的声音有些沙哑,他静静地注视着他,“认真的想要在一起?”
孙澈愣了一下,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齐郁这样的眼神了,平静之下好像隐藏着什么更深的东西,只要稍稍迈开脚步就能触到,却始终不敢正面向前,仿佛拨开了那一层平静,等待他的就是万劫不复。
齐郁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他的表情很柔和,却带着淡淡的苦涩,就像承受得再多也能细细地吞咽下去。
“别这样。”孙澈伸手抚了抚他的眉,“我们会一直走下去的。”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想法,只能伸手揽住面前的人,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孙澈垂下眼,他的话说得很慢,似乎一边说,一边还在思考。“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爱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太激烈太疯狂的东西,我曾经试着去抓住,可是它回报给我的东西,让我到现在都觉得害怕,我经历过很多人,来来去去银货两讫的感觉意外地轻松。可是齐郁,你不同。”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在要求爱,要求一样我没有的东西,我给不了,但对你真的已经不想放手,齐郁,我需要你给我时间。”
身前的人默默回抱住他。
“你欠我的。”
孙澈怔了怔,笑起来,“是,我欠你的。”
齐郁双手环着他,眼睛穿过他的头顶看向窗外,可惜,你怎么都还不清。
32、倒塌
老爷子的手术是在一周后进行的,那日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风也不大,并不像是冬天的天气,反而有几分初chūn的感觉了。
可医院里总是一如既往的寂冷。
齐郁陪着孙澈等在手术室的长廊外,两个人这么静静枯坐,一耗就是大半天。
他们谁也没说话,似乎等待的过程仅仅只需要沉默。
其实医院里有专门的休息室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都不愿意待在那种舒服的环境里,反而选择了手术室外不远处的长椅并排坐着,中间隔着一点距离。
路过这条走道的人不多,偶尔经过时却总有诧异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也许是因为最近甚嚣尘上的绯闻,也许仅仅只是因为两人身上独特的存在感。
手术灯静静地亮着,时间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仅仅只是滞留了一般,以至于灯忽然熄灭时,两人都有瞬间的愣怔。
孙家老爷子蜡huáng着一张脸被推了出来,躺在病chuáng上昏迷不醒。
随后走出的肖医生摘下白色的口罩,缓缓陈述着手术成功的消息。
提着的心倏然间放了下来,虽然孙澈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周身的气息却瞬间缓和了许多。
肖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眼睛稍移,对上孙澈的视线。
“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孙老爷子毕竟年岁高了,这样的大手术下来,心脏再也受不了太多的负荷。也就是说,之后任何情绪上的波动,都可能会让病情复发。”他吸了一口气,又继续道:“你们既然有这个条件,建议能安排病人去国外疗养,目前国内的环境并不适合长久恢复。”
肖医生说完,朝他们两点点头,“关于病人的恢复和后续需要注意的事情,张医生会详细跟你们讲,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找我。” 孙澈颔首,护士推着病chuáng在走廊的尽头拐了个弯,消失在视线里,他转回头平静地向肖医生致谢。
手术虽然成功了,可老爷子再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那样严肃高大的人,一夕之间就倒了下来,让人措手不及满心愕然。原来,你以为qiáng大不可战胜的,其实也敌不过时间的洗礼。
孙澈的心里忽然产生了微妙的失落感。
齐郁走了几步,察觉孙澈落到了后面,又回头看了一眼。
“孙澈?”
孙澈摇了摇头,跟上来,“别担心,我只不过觉得人生无常。”当年那个拿着藤条罚他们跪在院子里的人,如今也只能奄奄一息地躺在chuáng上。
齐郁的眉毛几不可查地动了动,他抿了抿唇,回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没事。”孙澈握住他的手,“至少手术成功了,这么多年了,老爷子总算能好好安下心来静养了。”
齐郁点了点头,张医生过来让他们一道去一趟办公室,病人的后续情况还要跟他们讲一讲,
路过手术室时,值班的医生正跟护士核对着下一场手术的时间,有护士木着脸端起手术中用过的盘子过来,医生对着冲鼻的血腥味毫无好恶,淡淡嘱咐她清理gān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