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父张口欲言,被老爷子抬手止住。
“关于这次的事情,你们都找我谈过。今天这则消息你们也都看了,最大获益人是谁,再清楚不过。你们中有人曾经有不同说辞,我希望现在就把这个念头打消,我只相信孙澈给我的解释。”
他看了眼孙志,接着道:“我老了,不想再理会你们这些年轻人玩的把戏,唯一的希望,就是孙家不要在我眼前垮下去。这次家里遇了事,谁做了什么,大家都看在眼里。往后,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之后,就由孙澈来当这个家。"
满当当一番话砸下来,几个人都有些怔愣。
孙老爷子站起身打开保险柜,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从里头取出来,把孙澈叫了过去,用三个人都能听到声音说,“今后需要用到的东西我都放进去了,从今天起,这个就jiāo你保管。我那些个老朋友,也已经都打过招呼。你有事,也可以去找他们。"
自进门开始,孙澈的嘴角一直就是紧绷的,即使是现在,他也是与孙老爷子对望片刻,才慢慢伸手接过了文件袋。老爷子拍了拍他肩膀,重新坐回椅子上。
“|孙晋,至于你们两个,是要我找关系外派到别的省份,还是留在这里另做打算,现在倒是可以说说。临走前,几个电话我还是有jīng力打的。"
孙父讶然看着红木椅上的老人,又望了望一直冷冷站着的儿子。明明与他相似的眉目,却充斥着令他冷凝的陌生。他今年也已是知天命的年龄,刚刚结束掉的贪污案让他心力俱疲,作为政治生涯已到他这个程度的人而言,他确实没jīng力再战了。更何况……
他暗暗瞧了眼孙志放进裤袋里的手,他最倚重的儿子害他,他最疏远的儿子救他,老父也因为这桩事不得不远赴加拿大静养。本该是他挑的担子,现在却jiāo到儿子手上。如果可以,他现在真愿疲倦地闭眼,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想。
“我会申请外调,这件事,不用父亲您操心了。”孙家一门光鲜,到头来,算到他身上的功劳,真是少之又少。就这么走了……就这么走了,倒也甘愿。
不知从谁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察的冷哼。
老爷子点点头,“也行,始终是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最后看了看书房里的人,那眼神,落在孙澈身上有欣慰,落在孙晋身上,有复杂。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挥散了其他两个,在即将启程的前一晚,孙老爷子把孙澈单独留了下来。
直到老爷子被孙澈送回房间,这场两人间的jiāo谈才宣告结束。
纷杂的事情让孙澈的身上添了些许疲惫,本想好好休息,却在走回房间时被人拦住。
大概这也算意料之中的事情,孙澈站在房门口,漠然地看着他。
“有什么事,出去说。”
孙志冷冷盯着他,半晌,放下了手。
两人一道走去了花园,入夜之后,这个地方就格外的安静,也鲜少有人经过。
本来祥和的气氛却被到来的两个人硬生生破坏了。
两人笔直的站姿多少有些剑拔弩张,并且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最终还是孙志耐不过那一声虫鸣。
“你倒是心安理得的很。”孙志抱着臂伸出右腿。
“我有什么不心安理得的?”孙澈没有动,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像在看一出街边的闹剧。
那样天生就高人一等的神情无端激怒了孙志,让他差一点就要爆发。
“孙澈,这世上但凡做过的事,永远都会有蛛丝马迹留下。你宁肯卖人情给孙家的政敌,也要不遗余力把我拉下马。现在你如愿了,开心么?”
“爷爷刚刚说过的话,你这么快就忘了。”孙澈嘴角的弧度拉大了些,夜色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孙志冷哼,“老爷子年纪大了,脑筋转不过弯,你随便怎么骗都行。你想用同样的说辞打发我?这是不是太可笑了点?还是你以为,从此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
“|随你怎么想。”孙澈忽然觉得根本没必要和这个人继续纠缠,抬脚欲走。
也许正如齐郁所说,救了他们,到底是因血脉相连。但,他有多不指望他们记得这个人情,就有多不想再被这件事劳心。
“孙澈,是个人就都有破绽,你让我摔下来,就不怕自己有一天也会粉身碎骨?”|孙志截了他的路,寸步不让。
“你什么意思?”点缀灯的微光中,孙澈稍稍眯起了眼。
孙志此时倒悠闲了起来,“很多东西,不会因为年纪小就被遗忘。刻意被忘掉的,或许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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