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烈转过头去,对视上傅残阳透着残酷和杀意的眼神,神色冷然,“我说遗憾,却并没有说抱歉,因为言老太师的死,纯粹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你说什么?!”傅残阳听杜云烈rǔ骂先人,登时勃然变色,扬手就要出招。
杜云烈并没有阻挡,也不惧他的出手,毫不示弱地对视上他的墨眸,道:“你用不着气急败坏,我没有要rǔ骂先人的意思,而是想告诉你当年事qíng的真相。”
“什么真相?”傅残阳收了手,眉睫一动,目光依旧冷然。
杜云烈道:“你大概也不知道言老太师的真实身份吧。他是父皇的帝师没错,可是他还有一重身份,便是燕国皇帝的启蒙恩师,或者说,言老太师其实是燕国派到黎国的jian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傅残阳神色中透着十足的惊讶和难以置信。
杜云烈看到他讶然的神qíng,不由也有几分不忍,他知道傅残阳和言老太师从小就亲近,甚至可以说是在老太师的膝下长大的,所以才会对言家有如此深切的qíng感,如今知道言老太师的真实身份,恐怕他一时也难以接受吧。
“很难相信是不是?德高望重的言老太师,一朝宰辅,居然会是燕国皇帝安cha在黎国的jian细,而且这jian细一做就是十年之久,黎国能够存活到现在不被燕国吞灭,还真是得益于言老太师的手下留qíng了。”杜云烈不无讥讽地说道。
“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你以为我会信吗?”傅残阳压根就不愿意相信。
杜云烈默然道:“你以为我愿意相信吗?谁人不知言老太师在黎国的地位和父皇待他的敬重?可是朝堂风雨飘摇,黎国对燕的战争频频失败,我们当时虽然年少,却也知道若不是父皇苦苦支撑,黎国早就毁于一旦了。父皇驾崩之时才弄清楚真相,留下遗诏,命我将言老太师缉拿归案,并没有想要伤他xing命,是老太师自己,觉得愧对先皇,所以才自缢身亡,临死的时候一把火烧了整个言家,正值深夜,那场大火将言家少了个片甲不留,死伤无数……”
傅残阳突然忆起当年的那场大火,他匆匆赶到的时候火已经染红了整片天空,熊熊烈火灼烧了他的心,也覆灭了整个言家,一将功成万骨枯,如日中天的言家在一夜之间,没了。
傅残阳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像是怕冷一般哆嗦起来,脚步蹒跚地往一旁的石凳挪去。
杜云烈看着他惨白的面容,也跟着过去,迟缓地问道:“一直没有问你,当年我虽然伤了你,却并没有伤到你的脸,为何你会变成现在这般,面目全非?”
傅残阳脑海中闪现出一幕血腥的场景,凄厉的骂声响彻耳边,那人怒目耳赤,不顾他满身的伤痕扬起黝黑的鞭子兜着风狠辣地落在自己的身上,烙上每一寸肌肤。
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这样在他的鞭下翻滚着,惨叫着,颤动着,一次一次地昏过去,又一次一次地泼醒再打,绝望中他见到了母亲温柔的面容,然后笑着昏了过去。
再一醒来的时候,便是在傅家了……
人生如初见 第三百一十四章 贫嘴耍滑
一弯残月升起在huáng昏的院落,南宫允正趴在枕头上睡得迷迷糊糊,睡梦中只觉得口鼻处一阵搔痒,不耐烦地皱眉摸了摸鼻子,顺便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迷瞪瞪地睁开惺忪双眼。
“啊……鬼啊……”南宫允大喊一声蹭地从chuáng上翻身而起,蹭到身后尚未痊愈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吸着气抱着枕头一脸警惕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那个“小鬼”。
桑格黑皴皴的一张老脸趴在chuáng榻边上,嘴角一咧,“不认识我了?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南宫允这才看清楚是鬼医桑格,他怎么又打扮成这副鬼样子了?
清梦被人生生地搅了,南宫允一脸的愤怒,一个飞枕正中他的鬼脸,桑格“哎呦”叫了一声。
南宫允怒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扮鬼吓人,简直罪无可恕!”
桑格将枕头抱在怀里,装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向南宫允作揖赔罪道:“小鬼知罪,阎王大老爷饶命啊!”
南宫允见他竟然肯豁出脸皮去配合她,还学得有模有样的,心里的那点怒气“嗖”地一下飞到了爪哇国,脸色也缓和了几分,横了他一眼,复又趴回去,懒洋洋地闭上眼睛,没好气地问:“来找我gān嘛,夜闯闺房,小心我喊非礼啊。”
桑格撇撇嘴,将枕头塞到她的下巴底下,不满地说:“没良心的,兄弟我担心你的伤不放心过来看看,你竟如此待我,真是让人伤透了心。”
南宫允见他一副伤心yù绝的模样,在鬼画符一样的脸上颇为滑稽,像唱戏一样,嘴角轻扬,伸手扯了一下他的面容,笑道:“你怎么又把这张丑脸戴上了,我都不习惯了。”
桑格惊慌地推开她的咸手,怨念道:“你轻点,这张皮是我新作的,还没粘牢呢。哼哼,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麒王爷,硬bī着我戴上这张皮,可怜了我英俊的小脸。”
南宫允一愣,“烈哥哥,他bī你做什么?”
桑格斜她一眼,站起身子嫌弃地把她往里一推,坐在她的chuáng榻上摆弄着小银瓶,漫不经心地说道:“还不是有人,一见帅哥就走不动路,王爷怕你红杏出墙,非bī着我扮鬼脸。”
南宫允咧嘴一笑,她和桑格逐渐熟络,发现他很有做段子手的潜质,说话吊儿郎当的,十分幽默,竟和赵翊的xing格越来越像了,只是阿翊心思单纯,为人慡朗,相比之下,桑格经历得多了,可能要更显深沉些,不轻易将自己呆萌的一面露出来。
南宫允被桑格这一捣乱,已经没了睡意,索xing将枕头垫在身下,倚着头问他:“你这次怎么会和王爷一起来,对了,皇后害死施妃萱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告诉他了,弄得我措手不及。”
桑格悲愤地瞪她一眼:“你以为我愿意啊,你,和你男人,你们两个,遇到你们我算是倒了八辈子血楣了。你让我调查那两株人参里的秘密,我带人到实验基地,费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将病毒提取出来,还没喘口气呢,刚回到南宫山庄就听说了你被刺杀的消息,急的我赶紧去向王爷求救,然后就被他揪上马了……”
桑格说得义愤填膺,好像自己经历了多少艰难坎坷和委屈辛酸一样,“稀里糊涂地被他拉上马也就算了,反正我总归要来金陵找你的嘛,索xing就搭上他的顺风车,可是一路上,他不仅bī着我换皮,还威bī利诱套我话,把我的祖宗八代都问了个底朝天,然后,你托我调查的事qíng我也没憋住,一股脑地全秃噜了……”
桑格越说越心虚,声音也逐渐弱了下来,抬眸怯怯地看了南宫允一眼。
南宫允没好气地一个白眼翻过去,就知道他这一通虚张声势,假装委屈愤怒的,原来是告了自己的密,栽倒了杜云烈手里,怕自己怪罪,所以才演了这么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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