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一事虽然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可她并不是在求着他拜师,态度始终不卑不亢,利害关系通通坦诚地告诉他,由他自己决定,一方面她是自信自己足够教得了他,另一方面,其实她根本就不在乎,因为她只是想要教他武功而已,他若实在不愿,她一定不会勉qiáng于他。
可是话说回来,这样百利而无一害的事qíng,为什么不答应呢?
想通了的杜祈宁豁然开朗,脸上坚硬的线条都变得缓和起来,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拜吧。”
杜祈宁很痛快,甚至连一个磕巴都不打,面向南宫允跪直了身子,神色坚定地看着她,语气沉稳冷静,“徒儿祈宁,拜见师父。”
说着便三个响头磕下去,然后又道:“徒儿无状,对师父不敬,给师父赔罪了。”
话音一落,不待南宫允做什么反应,又是一个头磕下去,gān巴利落脆。
在太后和南宫允惊讶的目光中,又转向太后跪了,请罪道:“皇祖母,孙儿不孝,惹您老人家生气了,请您宽赦。”
说完俯身一个头叩下去不起来了,太后心登时就软了:“好孩子,知错就好,快起来吧。”
杜祈宁也不拧着,作势起身,冲南宫允微微颔首道:“师父,宁儿这就出去将今早未完成的课业进行完。”
南宫允微微点头:“练完武后直接到御书房找我。”
“是,师父,那宁儿去了。”杜祈宁恭应一声,便拿起剑奔入了漫天飞雪中。
这前后的转变实在太大,南宫允和太后都惊叹不已,继而相视苦笑。
太后拉过南宫允到榻上坐下,安慰她道:“你别见怪,宁儿从小被我惯坏了,xing子执拗得很。他并不是存心对你不敬,只是还是小孩心xing,贪玩罢了。这孩子也是可怜,打小就没了母后,皇上日理万机的,更是个严父,对他的训导远远多于关爱,这才养成了他清冷的xing子。只是他不是不懂事的,只要把道理给他说明白了,让他自个儿想通了就好了。”
南宫允轻轻点头,“我明白的。”
太后看着南宫允如玉般姣好的面容,心中一动,拍拍她的芊芊玉手,道:“这段日子,真是苦了你了,累坏了吧。”
南宫允眼眶在瞬间热热地燃烧起来,拼命忍下泪意,抬眸盈盈一笑:“允儿不累。就像母后说的,我不过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太后细细地端详着她,微叹口气道:“以前哀家还真是小看了你,也错待了你,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其实我对你和烈儿,一向是乐见其成的。旁的我不知道,烈儿眼光这么高,却偏偏对你死心塌地,为了你,该gān的不该gān的全gān了,可见他对你的一片真心。当真,也只有你,才配得上烈儿。”
南宫允不由红了脸,晕红的脸颊如同浅醉,浮在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太后眸底暗暗沉了下来,低声道:“患难见人心,一到关键时刻,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便表露无遗了。允儿,哀家老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但你要记住一点,那就是值此关键时刻,为了保住大黎的江山,哀家可以牺牲一切。前朝后宫已经蠢蠢yù动,咱们婆媳一定得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心怀不轨之人!”
南宫允自然知道太后口中说的是谁,坚定地点点头,“放心吧母后,有我在,她不会得逞的。”
人生如初见 第三百四十六章 找茬来的
北风卷地白糙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chūn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盛京的冬季有至少一半的时日都是在雪中度过的,雪并不大,只是小小的颗粒却接连下了几天几夜,整个盛京都被包裹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梅花枝头银装素裹,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御书房里面暖炉烧得通红温热,南宫允正在书桌上处理着奏折,不时眺望一下皇上的动静。
院子里,剑声阵阵,伴随着杜祈宁有节奏的“嗬”“哈”声,南宫允瞄了一下时辰,第二炷香已经快要燃尽了,她嘴角不由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孺子可教也。
杜祈宁剑尖指地,在地板上滑下一道白痕,看着自己周身的积雪已经融化了,露出一小圈地面来,旁边的积雪还有四指厚,闪耀着晶莹的光芒。
杜祈宁开心地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用衣袖涔了涔额上的汗水,心想:“大功告成!总算完成任务了,今天总可以jiāo差了吧。”
原来今日南宫允对他的考校就是让他将剑法融进乾坤心法中,用内力将身下的雪融化,露出地面来,这也便预示着经过这些时日的练习,他的乾坤心法已经练到了第三重。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天道酬勤,这正是南宫允希望教给杜祈宁的道理。
“苟有恒,何必三更起五更眠;最无益,莫过一日曝十日寒。”
这是南宫允亲子写给杜祈宁,让他挂在chuáng头上日日诵读的两句诗。
雪渐渐下得小了些,练功的时候不觉得冷,稍一停下来,才感觉到凉意。
杜祈宁打了一个寒颤,收了剑正准备返回御书房,就听见一个娇媚的声音:“太子。”
杜祈宁看着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过来的皇后南宫蝶,眉头不由轻皱,她怎么来了?
自从宫中时疫横行,皇上染病之后,皇后娘娘已经是许久未曾出锦绣宫了,太后几番派人去宫中请她前去服侍皇上,照顾皇上的龙体,都被她自称身体不适给挡了回去。
难怪太后会感慨一声,患难见人心。
皇后虽说是皇上的续弦,可宫中人人皆知皇上对皇后一向敬重,更是将万千宠爱都给了她。原以为伉俪qíng深的恩爱夫妻,大难临头之时皇后还是撇下皇上独自飞了。
杜祈宁对这个继母没有什么感qíng,总觉得她是一个“cha入者”,取代了母后在父皇心目中的位置,打心眼里更是不喜欢她虚与委蛇的样子,不过是碍于父皇对她的宠爱加之她现在贵为国母的身份,唤她一声“母后”罢了。
“娘娘,您慢点,这身子还没好利索,可别再冻着了。”秀儿一边扶着皇后,一边劝道。
待皇后走近,杜祈宁依照礼数躬身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母后金安。”
皇后抬起明眸看着杜祈宁,明媚动人的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柔声道:“这么冷的天,太子怎么在外头练剑呢,眼下正是时疫横行之际,回头再生病着凉了可不得了,秀儿,回头让御膳房熬一碗姜汤给太子殿下送到御书房来,知道吗?”
秀儿乖巧地应道:“是,奴婢这就派人去办。”
杜祈宁并没有说什么,只淡淡道:“多谢母后关心,儿臣知道分寸的。”
皇后似乎不介意杜祈宁的冷淡,依旧温柔地笑道:“咱娘俩还需要这么客气吗?你父皇病重,还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过来,母后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你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杜祈宁心中不由一冷,皇后这话摆明了是在诅咒父皇,看向皇后的眼眸冷飕飕的,让皇后不觉心神一凛,感觉脊背有股寒意在慢慢地顺着脊骨爬上来,寒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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