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允对他们的rǔ骂之语充耳不闻,只是端详着自己的掌心,匕首剌出的伤痕还在滴着血,伤口很深,血不断地往外涌,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南宫允却感觉不到疼一样,紧紧握成拳头,任由鲜血流淌。
正在滴血的,岂止是她的手掌,还有她的心啊!
她依然记得杀死宁霜时候杜云烈震惊的表qíng,他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鬼魅,写满了陌生和疏离。
他是在怪她心狠手辣,还是在怪她杀死了他的侍妾,那个躺在他怀里撒娇卖乖的女孩儿?
曾几何时,初次相见,她也是天真烂漫的美少女一枚,可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为人老珠huáng的huáng脸婆了?
南宫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底对自己越来越不自信,对杜云烈也是越来越多的抱怨、怀疑。
他们之间的爱qíng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和伤痛,原以为不会再有任何力量将他们拆散,可到头来,让他们的感qíng出现裂痕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
宁霜不是关键所在,她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糙罢了,真正有问题的,是她自己。
以前世事再艰辛,命运再坎坷,她都不曾想过要放弃,可是现在,她真的觉得好累。
日子一复一日地这样过下去,天下不平,人心更不平。
死了一个南宫蝶,又起来一个太后。看她不顺眼,想要她死的人从来都没有间断过。
每天为了国家的利益和家族的利益与人斗来斗去,天天都在打仗,勾心斗角,陷害算计,没个消停的时候。
杜云烈亲口许下的诺言,那“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处江湖之远,徜徉于山水之间”的希冀,何时会实现?
她等不及了,真的等不及了,好想停下来,看一看脚下的路,想一想未来的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两行清泪滑下南宫允如玉的面庞,带着无比的黯然与绝望,就这样吧,是该好好地静一静了。
——
慈宁宫门口,长跪着一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无比尊贵的麒王杜云烈。
“王爷,您回去吧,太后说了,她身子不舒服,不方便接见您。”掌事姑姑站在门口,冷冷地回绝道。
杜云烈面上沉肃,波澜不惊:“你回去告诉太后,本王就在这儿跪着,太后什么时候想见,本王候着。”
掌事姑姑轻叹一口气,刚要转身,便听见一声通禀:“皇上驾到!”
杜祈宁在御书房听到麒王跪在慈宁宫门口,吃了太后闭门羹的消息后就急忙赶过来,隔着老远便听见太后敷衍的回绝,气得登时火起,qiáng压着火走到杜云烈面前,躬身道:“皇叔请起吧,您这是何苦呢?”
“那你要我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允儿进天牢,袖手旁观吗?”杜云烈难得失去了理智,有些赌气地说。
杜祈宁无语,他就知道,婶婶就是皇叔的罩门,每次遇到她的事,皇叔就方寸大乱了。
“那好,我陪您跪。”杜祈宁二话不说,便撩袍在杜云烈旁边跪了下来。
杜云烈眉头一皱,“皇上,不许胡闹。”
杜祈宁轻轻道:“皇叔,这件事qíng是婶婶理亏在前,她杀死宁霜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们无从狡辩,宁家要发难,太后要发威,都由得他们去。婶婶已经进了天牢,我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想办法保住她的命。”
“废话!”杜云烈有些急躁:“可是太后不管不顾地将允儿抓走了,允儿落到她手上,还有好日子过吗?我有一千种法子可以将允儿救出来,可是若是来硬的,难免会触犯国法,身份在这儿,若是连麒王都知法犯法,还如何去管治百姓,我当然可以引咎辞职,带着允儿làng迹天涯,可现在,天下未平,还真不是时候。”
杜祈宁有些惊讶一向沉稳内敛的皇叔会当着他的面将自己的心里话完全jiāo代出来,看来皇叔是真急了,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太后执意要杀皇婶为宁霜偿命,那皇叔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带着皇婶远走高飞,就像皇叔说的,现在最要命的问题是,无论是他还是皇婶,黎国都需要他们,时机远远不成熟。
局势如此,所以,他绝不能允许那样的qíng况发生,皇叔不能走,皇婶也不能死,那么,该如何扭转局面呢?
“皇叔,您别担心,朕可以跟您保证,皇婶绝对不会死。”杜祈宁坚定地对杜云烈说。
杜云烈看了皇上一眼,心里顿时有些失语,他也绝对不可能让允儿死,可是太后连面都不肯赐见,要如何是好呢?
“老祖宗,您慢点……”一个熟悉的带着稚嫩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杜云烈和杜祈宁纷纷转身看去,见杜祈佑正搀扶着太皇太后往这边走来。
“太后娘娘好大的架子啊,老太婆来了,不知道太后肯不肯赏脸见一面啊?”太皇太后拄着拐杖,苍老的声音透着不容辩驳的威严。
人生如初见 第三百九十三章 真心维护
太皇太后的驾到,终于bī得称病的太后不得不出来见人。
皇上至今没立皇后,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身子不宜劳累,便将后宫之中大小事宜皆jiāo由太后做主,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在这后宫之中便失去了话语权。
作为黎国最尊贵的老祖宗,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太皇太后的一句话比圣旨威力还猛,便是连皇上都不敢说半个不字,更何况是别人。
太皇太后也不客气,面对着一脸讨好笑容迎上前来的太后,张口便是一句:“你把我儿媳妇关到哪儿去了?”
太后脸色一僵,还未待说话,扶着太皇太后的杜祈佑便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老祖宗,是天牢。”
“对,天牢。哀家的儿媳妇怎么可以呆在那种鬼地方,这不是要我这老婆子难堪吗?快把她给我放了。”太皇太后的声音始终清冷,带着不容辩驳的威严,看着太后的眸色更是冰冷异常。
太后心里暗咒一句,脸上却是堆起了些许笑意,“太皇太后,瞧您说的,天牢又不是臣妾设的,我说了哪算呢。没人敢关您的宝贝儿媳,实在是南宫允,她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臣妾怕皇上夹在中间难做,这才出此下策,堵住朝臣们的悠悠之口,而且,是南宫允主动要求进天牢的。”
“你胡说!若不是你苦苦相bī,拿王府和南宫家相威胁,我娘怎么会自投罗网?”杜祈佑义愤填膺地说。
杜云烈见太后貌似要发作,朝儿子轻喝一声:“祈佑放肆!不许在太后面前无礼。”
虽是斥责,可言语中并没有多少责怪之意,因为儿子的话正是他想要说的。
“是。”杜祈佑辨不清爹爹此时的喜怒,也不敢再造次,反正他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太皇太后眯起布满鱼尾纹的眼睛,悠悠地来了句:“不可饶恕的罪过,允儿她犯了什么错?”
太后只当太皇太后不知道南宫允的行径,忙趁机告状,并将事qíng往严重里说,宁霜是怎么嫁进王府做了侍妾,如何在王府受委屈,乃至于南宫允容不下她竟然亲手杀了她,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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