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麒麟听着傅残阳的怨气,那声音分明带着清冽脆决,却又凄厉冷酷,“那是他的错,不应该由你来承担。残阳,忘记过去吧,现在的你已经从炼狱中逃了出来,那就不要再纠结过去,勇敢面对未来吧。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失掉皇子的身份何尝不是一种幸运,至少,以后你再也不用面对别人的算计,可以快活地度过以后的人生,这样难道不好吗?”
傅残阳唇角上挑,抬头看着傅麒麟,惨笑道:“师父,有些东西,不是想忘就能忘的。您不是不清楚,我这些年这么憋屈地活着是为了什么,在黎国和燕国之间辗转反侧又是为了什么,我要的不是什么皇子之位,我一心向往的是天下太平,趋于一统,而我,就是黎国和燕国结合在一起最好的纽带,舍我其谁?”
傅麒麟定定地看着他,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qíng,“黎国现在的皇帝,已经是杜云卿了,这条纽带,还存在吗?”
傅残阳的唇角滑过一抹yīn鸷,清冷一笑:“当然,只要杜云轩还活着,他的皇位,就坐不安稳。”
“你想gān什么?”傅麒麟沉声问道。
傅残阳抬头看他一眼,又恢复了温润的笑意,“师父,我没想gān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他们都活得好好的,我也不能活得太差不是?我不怕等,也不怕熬,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失去的一切,原本拥有的一切,我都会通通拿回来的,凭借自己的力量。”
傅麒麟端详着傅残阳的面容,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清楚地看到他清秀白皙的面庞上露出一抹妖娆邪气的微笑,看得极其骇人,眉宇间的楚楚风姿,懒懒神韵,在他风华绝代的脸上,竟然显出一丝女人的柔媚之气。
——
一年后
江湖上新成立了一个帮派,叫做灵霄阁。
这是一个十分神秘的组织,阁中弟子皆一袭白衣出没江湖,个个身怀绝技,藏匿在江湖的各个角落,归一人统领,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连办几个大案子,一时间轰动整个武林。
这灵霄阁阁主更是一个不俗之人,听说但凡见过他的人无一不说他是谪仙下凡,貌若潘安,风华绝代,江湖人称冰兰公子。他的独门绝技是一把金扇,传言他曾用这把扇子杀敌百人,灭了妖宫邀月宫,也正是因为那惊天动地的一战,冰兰公子得以名扬天下,灵霄阁也开始在江湖上声名鹊起。
“阁主,采花大盗花无心带到。”
两名身穿白衣的男子翩翩进入内殿,手上压着一名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男子。
傅残阳正饶有兴趣地逗弄着一只鹦鹉,看也不看他,漫不经心地问:“你就是花无心?”
花无心被踢跪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传说中白袂飘飘、风华绝代、清高孤傲的冰兰公子,心里已经慌张到不行,灵霄阁的手段他是听说过的,但凡是被抓来的人,进了这儿,便没有活着出去的。
他结结巴巴地应道:“我是花无心……不知道在下哪里开、开罪了阁主,还请您大人大量,放我一条生路。”
“你倒是没有得罪我,”傅残阳的声音清清凉凉,“你认识一个叫做傅灵犀的女人吗?”
花无心一愣,答道:“认……认识。”
傅残阳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薄唇轻抿:“你知道她是谁吗?”
“……知道。”
“既然知道她是谁,那还敢去招惹她,不怕惹祸上身,死无葬身之地吗?”
花无心结巴道:“我也不想,可谁让她生的那么美丽,虽是徐娘半老,却还是美艳不可方物,无心我实在是qíng不自禁啊……”
傅残阳冷冷一笑,“qíng不自禁?你倒是会找理由。”
“宫主,要如何处置他,还请您示下。”
傅残阳继续逗着鸟,云淡风轻地说:“既是无心之人,那还留着做什么,杀了吧。”
“是。”手下人得令,不顾花无心凄惨的求饶惨叫,拎着他就往外头走去。
“姑姑,我这样处置,您还满意?”傅残阳轻笑着对坐在帘后的女子说,女子轻轻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番外篇 傅残阳(三)
卷帘后面传来如山泉般流畅清脆的筝音,悠悠dàngdàng,带着一份闲适的慵懒,缓缓流淌进人的心里,每一个音都带着悠远轻扬的韵味,用心细细听之,却能感受到此时此刻弹曲之人内心的烦躁与不安。
傅残阳挑起帘子走入,看着坐垫上心绪不平、有一搭没一搭弹琴的傅灵犀,不由笑道:“心不静,好好的曲子都给糟蹋了。姑姑,调戏您的人都死了,您心qíng还是不好吗?”
傅灵犀抬起秀目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将手收了回来,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摸着琴弦,悠悠叹道:“残阳,我真的老了是不是?若是换做以前,遇到花无心这样的采花贼,我一定饶有兴趣地陪他玩玩,别说被他调戏了,可能我才是那个调戏他的人,可是现在,居然开不起玩笑了。”
傅残阳在她对面的坐垫上盘腿坐下,白袖轻抬,给她倒上一杯茶,笑道:“姑姑年轻着呢,和豆蔻年华的少女并无二至,您如果长得稍微丑一点,也不会被采花大盗看上了。”
傅灵犀虽然知道他是在说甜言蜜语哄自己高兴,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贫嘴,就你会说话。”
傅残阳轻轻一笑,道:“兄弟几个,残阳是最笨嘴拙舌的一个,是姑姑心疼我,我说什么您都爱听罢了。”
傅灵犀轻挑眉,“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劲,我心疼你,难道你师父不心疼你?”
傅残阳脸上的笑意不由收敛起来,晶亮的眸子瞬间转为黯淡,轻叹一声,“残阳怎敢埋怨师父,师父对残阳的恩qíng,又岂是残阳三言两语的甜蜜话可以还得清的。我这一走,师父肯定是被我气坏了吧。”
傅灵犀夸张地一笑:“可不是,看到你的诀别信,气得当场就把信撕碎了,提着鞭子就要出去找你,被昱阳拦住了,说你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求你师父成全,给大哥气得,把对你的气全出在了昱阳身上,可怜你大师兄,平时谨言慎行的鲜少受罚,却为了你被大哥吊在回廊上抽了个半死,昏过去了。”
傅残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茶杯的手剧烈地抖动着,他知道自己这一离家出走,肯定会连累不少人,首当其冲的一定是大师兄,师父会责备大师兄没有尽到督导之责,可是,明明是他的错,为何要大师兄来替他承担罪责呢?
傅残阳心中愧疚难当,可是既然已经出了家门,事qíng还没做成,便没有回头的道理,也只得忍下心中的惭愧和歉疚,颤着声音问傅灵犀,“那师兄他,现在怎么样了?”
傅灵犀说:“我走的时候刚刚醒了过来,你不用担心他,你师父虽然生他的气,但知道错不全在他身上,打他也有出气的成分,看他昏了过去便心疼了,昱阳一向是会察言观色的,也不可能跟你师父拧着,几句讨饶的话说下来,你师父便心软了,特意许他运功疗伤。不过,我走的时候可听见你大师兄咬牙切齿地说了,等哪天逮到了你,一定要好好收拾你一顿,以泄他的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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