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好看到刚才的一幕,心下有些黯然,但他更不想看到这样失魂落魄的李晃。
李晃朝他笑了笑,接过了灯,“多谢你。”
宋沥泉笑道:“在下陪王爷将河灯放了吧。”与程生的俊美不同,宋沥泉长相极阳刚,笑容轻易就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真诚。
李晃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便点点头。
两人走到河边,河里已经放了很多河灯,五颜六色的灯光映得河面看上去像是仙池一般。宋沥泉将河灯点燃,递给李晃。李晃双手捧着河灯,俯下身将河灯放进水里。
宋沥泉看着李晃的侧颜,在昏huáng的烛光映照下,一身月白长衫的李晃褪去了平日里的英气,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娴静的气息。
宋沥泉心里一阵悸动,突然很想上前拥她入怀。
李晃看着河灯漂远,心qíng也好转起来。立起身来,转身看向一旁的宋沥泉,露出微笑。“真的多谢你了。”
李晃这一个转身,身子在烛光中半隐半明,月光如华,倾落在她的肩头,李晃的微笑像是盛满了月色,照得他的心都亮堂起来。这一幕像是一枝利箭般,直cha入宋沥泉的心上,深深地在他心尖上打上烙印。像是冰天雪地里仅剩的余烬,像是暗夜中急行军的指路星辰。这种弥足珍贵之感或是这种心动这一生再也没有人给过他。
李晃见宋沥泉愣神的样子,又叫了他几声。宋沥泉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李晃,她还是笑意晏晏,眼里没有了刚刚的暗沉。
宋沥泉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小心翼翼,“王爷,我送你回去吧。”
李晃说道:“我的随从办事去了,这会想必他们在找我,我要回去了。”
宋沥泉有些失望,又说道:“那我陪王爷先把随从找到吧。”
李晃觉得今天的宋沥泉似乎有些热qíng,但也没多想,便点头同意了。
等走回与全顺分开的地方,果然见到了全顺跟两个京兆尹的衙役站在那里。
全顺见李晃来了,连忙跑过来,“王爷。”
李晃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说了声:“辛苦了。”
两个衙役见她,连忙行礼。李晃摆摆手说道:“辛苦两位跑这趟了,那孩子家人刚刚找了过来,已经接回去了。”李晃说着让全顺掏了几两银子递给其中一个衙役,说道:“让两位跑了一趟,本王甚是感谢,夜寒,两位换班后,去喝杯温酒暖暖身子。”
两个衙役哪敢接她的银子,连忙说道:“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李晃让全顺塞给他们,说道:“这是本王的一番体恤,收下吧。”两人听她这么说,只好收下了,又连连道谢。
宋沥泉送李晃上了马车,李晃站在车辕上,看着宋沥泉正色道:“今晚多谢宋公子。”
宋沥泉只是看着李晃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着李晃的马车远去,宋沥泉只感到心里空落落的。这一生,他都只能这样看着她了。不,连看着她都做不到,不日他便要返回北疆了,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她。
宋沥泉紧闭双眼,这繁华喧闹的京城,他曾深深厌恶的地方,没想到有一天会让他如此深深留念。
☆、河道崩塌
暗夜,一道黑影闪过街道,进了一座气派的宅院。
昏暗的房内,有两个人相对而坐,正在对弈。
“宫里传来消息,说乾清宫半夜召了太医,父皇封锁了消息。先生看,眼下我们该怎么办?”一身华服的青年男子捏着一枚黑子,开口说道。
男子抬起头来,灯光下这张年轻的脸,正是大皇子李楠。
中年男人伸手捋了捋胡子,慢慢地说道:“如今漠余那边qíng势不是很好,好几个部落都在蠢蠢yù动,攻打大兴也许要推到明后年。”男子是李楠的幕僚,公孙邑。
李楠yīnyīn一笑,说道:“父皇年轻的时候励jīng图治,兢兢业业的想将他打下来的江山铸牢了,没想到因此倒落下病来。如今人到中年一身劳疾不说,国家也没见治理得多好。偏偏他还不自知,明明已是千疮百孔了,还满意于表面的国泰民安。如今大兴国库空虚,还妄想秋税能填上那些空dòng。”
公孙邑说道:“殿下,如今当务之急是将西南一带的商路打通,一旦打通西南一带,大兴半个经济命脉就掌握在我们手里了。到时候也多了一些胜算。”
李楠点点头。
一盘终,公孙邑就告退了。李楠慢慢收拾着残局,很耐心细致,就像他等待那个机会一般,耐心而隐忍。
半月后,官道上,一骑快马奔驰而过。
临近驿站,马上信使身背公文袋,手握时凭勘合,临近驿站就大呼:“八百里加急!换马!”马一停蹄,便轰然倒下。
驿站官员不敢耽误,验了勘合便迅速牵出马匹。信使飞身上马,又疾驰而去。
一天后,这封急奏终于在早朝上呈上了嘉定的御桌。
嘉定看完,深吸一口气,将信件往御桌上猛然一拍。殿下官员都安静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脚尖。
嘉定将信件扔给姚公公,“给他们念一下!都给朕好好听一听!”嘉定怒吼。
姚公公念完,殿下死一般的沉寂了下来。
益州河道塌了。
半个月前,眼看就要秋收,益州突然下起雨来,半个月都没有停歇,反而越来越猛烈。庄稼没了不说,才修了一半的河道也塌了。三皇子上次被派到益州去后,就一直在那边督促河道修缮进程没有回京。河道塌了这事太大,三皇子不敢压,就派了加急信使进京报信。
“都说话啊!刚刚不是吵得厉害吗?这会怎么了?都哑巴了?”嘉定说着用力一拍御桌。
殿下大臣一个个动都不敢动,低着头不敢吭声。前些年益州河道坍塌的后果历历在目,这次谁也不敢出头去赈灾。
“父皇,儿臣愿意前往益州赈灾!”太子李睿站了出来,跪下沉声说道。
嘉定看到太子站了出来,脸色好看了一点,总算他的继承人还有担当。“太子的心意朕领了,不过太子去不适合。诸卿,可有人愿前往益州赈灾?”
殿下一片寂静。
突然苏祁跪上前来,“臣愿前往!”
嘉定点点头,果然苏祁也没让他失望。
太子见嘉定大有派苏祁前往之势,连忙请求道:“父皇,儿臣身为大兴的国储,怎能眼睁睁地看着黎民百姓受苦而不作为!儿臣请往,求父皇恩准!”说完深深俯下身,五体投地。
嘉定看着朝下的一gān大臣,他们大多都低垂着眼睑,对殿上发生的事装作充耳不闻。嘉定深吸一口气,开始思考他到底是留了一群什么样的朝臣给太子。
“罢了,赈灾就太子去吧。”嘉定说着又转向苏祁,“苏爱卿就在协助太子调配米银药材等物。”
李睿和苏祁同时沉声谢恩:“谢父皇/皇上。”
朝后,李睿与苏祁一道走出金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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