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生紧紧拉着李晃的手,一路沉默着。其实很多地方已经跟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庭径了,但他依然感受到了安慰。像是久漂的浮萍,终于回到了栖息之地。
程生拉着李晃进了正院,“这里以前是我父母住的院子,他们感qíng很好,我父亲这一生只娶了我母亲,没有通房姨娘。”
“我小时候有些沉默寡言,只是很喜欢读书习字,父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就给我请了西席先生,后来进了戏园倒是没有什么时间可以看书,认得的字多半是那时候习下的。”
李晃静静地听着程生说着他小时候的事,像是陪着他,回首了一遍他的前半生。
“戏园对学徒是很严厉的,打骂都是常事,还有背不出戏词的,大雪天被罚跪在雪地里,背完才准起来。”
李晃紧了紧握住他的那只手,没有问他是否被罚过,这样她就已经很心痛了。
两人走了很久,最后又回到前院。
李晃看着程生,“湛青打算搬回来住吗?”
程生看着面上不动声色的李晃,沉默一会,突然笑了笑,“当然不回来啊,我回来了,你怎么办?”
李晃心里崩着的弦骤然一松,也笑了笑,“可不是,你若是搬回来了,我见不着你就会天天想你,不是说思君令人老吗?我怕是没几天就会变得很老了。”除了这个,还有她不想程生孤单单地住在这旧宅里睹物思人。
程生看着一脸灿笑的李晃,只觉得心里满满的眷念像是要涌出来,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像是想将她融入骨血。
……
新皇继位后连颁布了几条政令,其中一条便是择日举行恩科。
各地的衙门忙得脚不着地,日日衙门外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很多地方甚至出现了银库爆仓的qíng况。堆积如山的银子,看得人心痒痒。可现在新皇刚上任,正是要杀jī儆猴的时候,官员们都有些揣揣。
人为财死,总有不怕死的人。一些官员想着捐银人数众多,数额也巨大,全国各地加起来,岂止千万!他这少jiāo一些,肯定查不出来。有的官员先试了试水,jiāo上去的银子比报上去的数额稍微少了一些,见没有动静,户部照常收了。这么几次后,胆子就也肥了,瞒下的银子越来越多。
李晃这会正坐在户部,面前的桌子上堆着小山一般高的账本。
苏祁坐在她对面,身穿紫红官服,却不严肃,配着他冠玉般的面容,反而很是有一股青年才俊的风流之感。
“王爷看,要怎么处理?”
李晃蹙了蹙眉,“这些人真是要财不要命,既是如此,当然要满足他们。”
苏祁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笑了笑,“他们倒是鱼和熊掌想皆得,可惜世事古难全。”
李晃听着他这话,感觉有些怪怪的。
苏祁却不继续说下去,转了话题道:“听说王爷找到程公子了?”
李晃点了点头。
苏祁看着一提到程生就满眸笑意的李晃,心里满是苦涩。李晃对旁的人事都很重感qíng,别说对心上人了。他怕是再难cha足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自除夕那夜后,就亲密了不少,相处像是朋友。苏祁想,也许这一生能以朋友的身份伴她左右,也该满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多么渺小的一个我,因为你们有梦可做。
谢谢所有支持着这篇文的小天使们!
☆、战事yù起
李睿亲派新上任的御史中丞石玮安为八府巡按,前往全国各地督查地方官员。
当天石玮安一行人,就带着两车备份的账本,低调地出了京。
最忙的时候已经过了,闲下来的李晃,每天陪陪王妃说话,与程生出门散散步,时间很快就过去半个月。
京城人越来越多,各地赶考的学子都涌入了京城,杜如晦也重新回到了王府。程生见过杜如晦一次后,两人相见恨晚,互相都引为知己,只是chūn闺在即,程生也很少去杜如晦的院子影响他复习功课。
这天。
杜如晦正要看书,李晃与程生就上门来找他。
杜如晦并不知道程生与李晃的关系,只以为程生只是李晃的幕僚。
“王爷,程先生。”杜如晦笑着打招呼道。
李晃笑道:“今天折桂居有一场解元宴,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杜如晦激动地站起身来,“那是要去看看。”全国各地的解元,也不过十余人吧。能夺得解元头衔的人,都是才华横溢,才高八斗之人,能与他们jiāo流jiāo流学问,定会大有裨益。
因为杜如晦在,李晃不好跟他们乘坐一辆马车,下人不知道还有别人,往常李晃出门都只备一辆车,这次也只备了一辆车,李晃就gān脆骑马。
几人很快到了折桂居。
折桂居是家茶馆,很有历史了。每次chūn闺,这里每日总聚着一大群赶考的学子,在这jiāo流学问,前后有几个状元都曾在这喝过茶,曾在这喝过茶的还有不少人中了进士。久而久之,这里的名声就传出去了,茶馆的身价也水涨船高。每逢chūn闺,这里不仅价钱贵,还设门槛,一般人还进不去。
门口有两个伙计守着,来宾需出示请柬,才让进去。
杜如晦跟在李晃后面,心里有些惴惴,他没有请帖,估摸着李晃应该也没有,看李晃这大摇大摆的架势,莫不是想硬闯吧?
几人走至门口,李晃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请柬。
伙计接了过去,狐疑地看着他背后的两人。
李晃解释道:“他们是我的书童。”
“公子,不好意思,您不能带书童进去。”一个伙计说道。
杜如晦和程生,两人都是长身玉立,满身风华之人,怎么看都不像书童。
李晃哦了一声,说道:“你们东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去问问你家东家,就说李公子能不能带书童进门。”
两个伙计对视一眼,见李晃面色认真,其中一个说了句请稍等后,跑了进去。
杜如晦看了眼程生,程生安抚似的对他笑了笑,“稍安勿躁。”
杜如晦点点头,他并不担心不能进去,宁乐王爷可有进不去的地方吗?
过了一会儿,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就迎了出来。刚想行礼就被李晃拦住了。
“童东家,不必多礼。此番麻烦东家了,我就是带着朋友随意看看,你自忙你的去。”
童东家听她这么说,知道她不yùbào露身份。昨天宁乐王府的人来了折桂居里,说是宁乐王想跟他讨要张请帖。
“如此,那公子请随意。”
等人都进去了,门口的一个伙计悄悄对另一个说道:“这人是谁啊,咱们东家对他这么客气。”
另一个摇摇头,示意不知。两人都没有想起来,李是国姓。
李晃带着程生和杜如晦到了二楼雅厅,厅内早已坐了不少人。李晃一个都不认识,杜如晦也不认识,能进来这里的,要么是各地的解元,要么是家里有点权势的,像杜如晦这样的寒门学子几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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