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晃看着宋沥泉朝她伸出手，“宋校尉？”
宋沥泉惊醒过来，看着李晃明显男人的装扮，明白过来。“怎么是公子过来？”
狂喜过后，宋沥泉想到了现在危险的qíng形，心里着急起来。她来这里实在是危险，栾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攻陷。
“沈将军伤势可还好？”李晃问道。
宋沥泉脸色暗了一下，说道：“公子请跟我来。”
李晃没有错过宋沥泉那个表qíng，心蓦地沉下来。跟在宋沥泉后面，下了城楼。
城里的民舍有着明显的北方特征，没有京城好几层的楼房，都比较低矮。只是城里大部分地方都一片黑暗，寂静无声，像是没有人烟。
“城里还有百姓吗？”李晃问道。
宋沥泉感觉整个人都在飘，踩在地上都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般，轻飘飘的，没个着落处。这会李晃突然出声，宋沥泉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李晃重复问了一遍。
宋沥泉摇摇头，“百姓早就撤回燕州去了，城里只有驻扎着军队。”
李晃低声问道：“宋校尉，沈大将军？”
宋沥泉转头看了看四周，凑近李晃，低沉地说道：“沈大将军已经去了。只是为了稳定军心，消息被封锁了下来。”
李晃惊立当场，愣愣地看着宋沥泉被北风chuī得皲裂的脸，说不出话来。
☆、袭营
“沈大将军的灵柩现在何处？”好一会，李晃回过神来，轻声问道。
“已经火化了，骨灰已经派人先送回京了，存放在北广寺。”宋沥泉声音里满是沉痛。
沈将军大半生戎马，更将最后一滴热血，洒在了这个他守护了三十余年的地方。
李晃心里很难受，宋沥泉更是红了眼圈。
但这时不是伤心的时候，宋沥泉敛了qíng绪，“怎么是王爷带人来？”
“我自己请来的。”李晃简单说了一句，问道：“如今城里还剩多少将士？”
“算上昨天刚到的援军，一共五万将士。”
北疆原先驻守的将士共十万，加上前不久的两万援军，如今只剩下三万将士。九万亡魂，这是数目压得李晃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那么现在负责的将军是谁？”
“夏衍将军。”
李晃点点头，夏衍她是知道的。十八年前夏衍曾是她父亲的部下，跟着她父亲一起打败北胡人。军事才能极为出类拔萃，当年一战成名天下知，少年成名。
李晃感觉有些复杂，夏衍曾跟着她父亲一起守卫了大兴，而如今，她也将跟着夏衍，守卫大兴的疆土和百姓。
“城外的敌军一共多少人？”
“约九万余人，这几天攻城战，北胡那边死伤一万有余。”
“为何帐篷只有两千余个？”
宋沥泉道：“这个不清楚，但是北胡那边确实有这么多人。”
九万余人，与他们估计的两万人相差甚远，还好他们没有轻举妄动。
“北胡人应该就还在这两天会发动进攻，毕竟这里离糙原深处很远，他们耗不起时间，物资会供应不上。”
李晃问道：“那有没有想过gān脆切断他们物资供给线？”
宋沥泉说道：“有过两次，但是北胡押送物资都是派重兵押送，两次都没有成功，还折损了两千兄弟。那两次之后，北胡押送的人马更多了，更没有可能切断。”
李晃皱紧眉。
“王爷，您还是尽快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宋沥泉劝说道。
李晃摆了摆手，“我可不是来这里探察军qíng来的。不说这个，先带我去见夏将军。”
宋沥全侧头，就着微弱的光，看清李晃脸上一脸坚定，毫无惧色。宋沥泉看着这样的李晃，突然心底就燃起一股豪qíng和喜悦来，能与她并肩作战，是上天何等的眷顾。
宋沥全带着她到了夏将军临时的住处。
李晃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夏衍将军。
夏衍一点都不想传言中说的满脸络腮胡，身高九尺，虎背熊腰，高大魁梧那样，他看起来更像是个秀气书生，面上也不像宋沥泉被北风chuī的皲裂，白白净净，长相十分俊逸，看上去极为年轻，一点都不像是年近不惑的人。
李晃率先向他行礼，“夏将军安好。”
夏衍明显眼里有些迷惑，宋沥泉连忙介绍道：“将军，这是宁乐王爷。”
夏衍音色十分清澈，声音很是年轻，“哦？宁乐王不是女儿吗？”虽然疑惑，夏衍还是起身向李晃行礼，“见过王爷。”
李晃忙上前一把扶住夏衍的手臂，“夏将军不必多礼。我确实是女儿，此番来北疆是要与众将士一起抵抗外敌。”
夏衍有些吃惊，看着李晃年轻的脸，她的脸有几分故去的安平王的影子。夏衍愣了一会儿，想要伸手拍拍李晃的肩膀，伸到一半又感觉不合适，收了手，笑道：“好啊，王爷能有如此志气，甚好！”夏衍并没有提及安平王，安平王已经故去了，何必要提起来让李晃难过。
李晃以为会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夏将军竟然轻易就接受了她的女儿身份。
李晃不知道的是，当年安平王与夏衍的关系亲如手足。安平王突然遇袭，年纪轻轻就去了，他一直很是自责，后来他gān脆留在了北疆，一待就是十八年。
夏将军看着这样的李晃，心里很是欣慰。
李晃与夏将军聊了一会儿，便说起了他们的计谋。
夏衍沉思片刻，“不瞒王爷，我也有这个打算。北胡一定会攻城，城里物资已经所剩无几，再耗下去qíng势会更加危险。”
李晃惊道：“后方没有运送补给过来吗？”
“大多都被北胡截下了，也不知道为何，他们好像每次都能知道物资运送的路线。”
李晃皱皱眉，不会是有内鬼吧？
几人制定了计谋，说完宋沥泉又送她出城去。
城墙上，宋沥泉看着腰上绑着绳子的李晃yù跳下城墙去，不由自主地一步走近她。
李晃手臂突然被人抓住，她回过头，就见宋沥泉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宋校尉？”
宋沥泉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可是他害怕，害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战死沙场，而他对她的心意，就会随着他的死，永远地埋葬在北疆某处。
李晃也不动作，只是看着他。片刻，宋沥泉放开她，“你一定要小心。”
李晃点点头，“宋校尉，再会。”
说完就跳了下去。
卫七先下去了，在下面等着她。李晃来不及深想宋沥泉那神色里的意思，便带着卫七，悄悄地返回了常诺他们藏身的山岗。
已经过了亥时了。气温骤然降了下来，寒气似乎都凝成了团，寒风chuī在脸上，像刀子在割ròu般生疼。
李晃两人摸回半山腰，常诺等人已经快冻成冰坨了，不停地在原地跺脚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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