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_百醉疏狂【完结】(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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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逊也只是歉然的回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

  他早料到这一路待遇不会太好,吃的是休想,一天也就给一顿,大部分时间都是凉水。

  他也押过犯人,自然懂得这其中的门道,不说被流放的犯人都是罪大恶极之徒,就算无辜,那又如何?给他吃饱喝足了,他们要是有力气造反怎么办?

  孟逊觉得,自打出生,他这辈子的罪都在这一个多月内受尽了,他自己受苦还在其次,最让他痛苦的是方氏比他受的苦难还多。

  如果有可能,他一定会放了方氏。

  从凉亭里走出个女子,衣饰华丽,明艳照人,却在十几步远外就站住,从这群衣衫褴褛的犯人们掠过。

  孟逊眼睛一眯。

  那女子也看见了他,朝他踱步而来。

  越走越近,孟逊也瞧清楚了,这人不是江烟又是哪个?

  他可真是恨啊。方氏将她卖掉,是方氏理亏,可他随即就千里追逐而去,到底几年的qíng份,她怎么能如此狠毒,偏帮着秦王把他打入万劫不复?

  孟逊眼里是熊熊火焰,恨不能把江烟一起烧死。

  江烟在他跟前站定。

  孟逊居然心平气和的问:“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送送你。”

  “呵。”孟逊冷笑一声:“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江烟不说话。

  孟逊扭过头,压低声音道:“滚。”

  江烟也不生气,更无羞愧,只目光咄咄的望着他,问:“孟子谦,你后悔了吗?”

  他后悔个屁。

  孟逊冷冷的道:“你来清算我的罪孽?你以什么资格清算?真当你长了一副和曲家嫡女相似的脸,你就真成了曲江烟?”

  他就是死xing不改的人,问他后不后悔真是对牛弹琴。

  江烟看向前面的方氏,她可没有孟逊坚qiáng的心理,认出江烟,又是羞愧又是悔恨,还带着几分求乞。

  江烟再看向孟逊,眼神里带着劝蔑。

  孟逊眼睛猛的一眯,想要发作,骂江烟几声,最终又黯淡下去,他难得的放软了声调道:“红绡,我对你不薄吧?你不过是孟家的家生子,可跟着我,你也算锦衣玉食,现在你既攀了高枝,我能不能求你件事?方氏无辜,我愿意写下休书……”

  方氏哭出来。

  孟逊硬着心肠道:“这样也算报了你当初的仇,行不行?”

  江烟轻声反问:“无辜?”

  孟逊点头:“对,千般罪孽,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做下的,跟她一个弱女子有何关系?你救她走,我绝不怨恨你。”

  江烟扯着唇角笑笑,那笑却极其凉薄,她问孟逊:“你知道我为什么来送你吗?”

  “为什么?”难道不是主仆qíng谊?

  江烟摇头:“我就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江烟凑近了,踮起脚,樱唇几乎要贴住了孟逊的耳朵,她身上有着浓郁的玫瑰香气,不同于从前在他身边时淡淡的幽兰之香,这样的江烟,更像是世家千金,有了浓厚的伪装。

  只听江烟近乎呓语的问:“我也想问你,你要害我,对着我来,我妹妹何其无辜,我弟弟何其无辜,你为何害他们?”

  孟逊眼睛瞪得溜圆:“你说什么?”

  她哪来的妹妹和弟弟?

  江烟轻呵了一声,道:“我忘了告诉你了,我从来就不是什么红绡,我姓曲,闺名江烟,是老天看不过你作恶多端,所以叫我过来终结你的狗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

  孟逊:方氏何其无辜?

  江烟:你家的连坐就是无辜,别人家的亲人连坐就不是无辜?要不要这么双标?

  第113章 软骨

  江烟不敢恋战,说完这话,立刻退开来,根本不敢看孟逊是什么神qíng,转身就走。

  尽管孟逊已经落到这个地步,可江烟仍不觉得自己有报复他的能力,只能说恶人自有天收,他如今有多悲惨都不值得同qíng,是他活该。

  她来就想看一看,方氏是否悲惨,他是否心有不甘。

  果然,他也说方氏无辜。

  那她和妹妹不无辜吗?

  如他从前所言,既然享受着曲家所带来的荣耀,自然曲家落难,什么样的惩罚,她们也得受着。这话正好用于他和方氏身上。

  孟逊并不是特别震惊,江烟到底是红绡,还是曲江烟,就算她自己不说,他有眼睛能看到,有心智能分辩。

  自打江烟死后,红绡就像被鬼附了身,不只穿衣打扮一改从前的庸俗艳丽,就连气质都变了,要说他不怀疑,是不可能的。

  但也只是怀疑,甚至自欺欺人的想,红绡变成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江烟已死,她又那么相似,他聊以做个慰籍也不无不可。

  可她说她是曲江烟。

  果然是鬼附身。

  孟逊说不上是后悔还是什么。他那么待她,她定然恨极了他,不管她是不是附在红绡身上,她和他都没可能。

  所以,她才来送他吧?借此做个了断?!

  呵呵。

  官差们吃了gān粮,又喝足了水,自然撵着这群犯人继续赶路。

  孟逊自始至终都很老实。

  可尽管如此,官差们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一路上都对他格外“照顾”。这天两个官差又拿他取乐,不由分说,就给了他一顿好打。

  孟逊也不反抗,也不躲,只抱住脑袋,将后背jiāo给诸人。

  官差们自然知道他就是从前高高在上的指挥使,一朝落难,凤凰不如jī,打起来格外带劲。

  一则是能捧从前的指挥使,多是牛/bī的一件事,回京也有chuī牛的资本,二则人人都有yīn暗的心理,看不惯别人比自己过得好,从前有多逢迎巴结,这会儿就有多恨,是以下手就特别狠。

  用脚踢还不够,见他也不反抗,随手拣起小孩儿手腕粗的木棍,劈头盖脸的往孟逊身上打。

  方氏见木棍都打折了,孟逊后背都是血渍,再也忍不住,不断的哀求官差住手。

  官差们出京也有几天了,成天吃gān粮喝冷水早就腻了,怎耐公务在身,又不好出去找乐子,这会儿见方氏跳出来,几个官差对看一眼,都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官差们扔了孟逊,走过来把方氏抓出来。

  方氏虽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不复从前的娇柔美丽,可到底年轻,虽是受了些挫磨,却仍旧皮肤白腻,落在官差们的眼里,就跟那嫦娥也似。

  横竖路上没有解闷的,这会儿就她了。

  把她扯到树木后头,留一个官差放风,兼看守这些流放犯人,其余人便都去寻乐子。

  孟逊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风声chuī过,隐约能听见方氏低低的呼号声。他的手指痉挛了一下,随即又不动了。

  生活再艰难,只要还活着,日子就得继续往下过。

  方氏早就对自己的未来不报任何希望,挺身而出,也不过是为了能给孟逊一个缓冲的时间,她怕会被这些官差活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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