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烟用手指拧着巾帕,偷眼打量他,道:“奴婢给您擦手?”
孟逊也就由她。这回她格外放轻了些,简直和拿羽毛挠痒痒差不多,孟逊qiáng忍了才没抽回手。
曲江烟拿眼睛盯着自己脚尖,不吭声也不动弹。
孟逊失笑道:“还不快点儿,爷饿了,等着用饭呢。”
曲江烟哦了一声,半跪在榻上,一脸的视死如归。孟逊一眨不眨的瞅着她,眼见得她肌肤泛红,长睫毛不停的眨啊眨,仿佛能从她脸上振翅而飞,不由的手痒痒。
他刚伸手,就觉得腿间一紧,嗯了一声看向曲江烟。曲江烟神色慌乱的往后一仰,仓促的松手道:“收拾好了。”
他真怀疑她是否收拾好了。就那么敷衍了事的擦了擦,水沾上了没有?可看她十分抵触的模样,只是笑笑饶过了她,探起身子俯在她耳边道:“害怕?”
曲江烟很快的摇头,又立即点头,脸色红得像西天的晚霞。
孟逊哈哈一笑,这才懒洋洋的起身。
竹纹带着竹影等人进来摆饭,曲江烟悄悄松了一口气。她不怕服侍孟逊,横竖她也不是什么人事不知的小姑娘,她只怕自己忍不住给他一脚或是一刀,尤其是命根子,她心里有个特别邪恶的想法,就是想看他痛楚之极的模样。
每回触碰到他那玩意一回,她的念头就qiáng烈一回。她哪来的害羞?她那是害怕,明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还要跃跃yù试的挑衅,这不是找死吗?
孟逊很大方的把曲江澧留给了曲江烟:“他在牢里受了刑,找个郎中好好给他调理调理。既是你表弟,你就暂时照料他一段时间。”
“表弟”二字qiáng调得极重,意在警告她别想有的没的。
曲江烟轻轻叹息:“爷多虑了。”
孟逊道:“你明白就好。”他状似无意的道:“爷的亲事定下来了,明年五月成亲。”
曲江烟一怔,问:“不知是哪位小姐?”
孟逊意兴阑珊的道:“是方家三姑娘。”
果然是这位表姑娘。
曲江烟一点儿都不意外,反倒还笑眯眯的福身道:“奴婢恭喜爷……”
孟逊看她那毫无芥蒂的神色,莫名的有些不舒服,硬梆梆的道:“表姑娘说很喜欢香凝,她手巧,做的点心好吃,女红也不错,爷就允了她带了香凝走。”
曲江烟惊愕的看向孟逊。香凝怎么说也是他的通房,这成亲后由方氏调,教也就是了,这成亲前就把香凝打发到她那儿去是几个意思?
孟逊安抚的解释道:“等表姑娘过门,就把香凝留在外头,不用再进府了。”
这算给自己出气啊,还是算给表姑娘让路啊?也亏得他一脸的为自己打报不平的模样,怎么,他还等自己向他道谢呢?
曲江烟实在对他感激不起来,再不喜欢香凝,也有兔死狐悲之感。是不是哪天表姑娘进了门,说一句“我瞧江烟那丫头不顺眼”,他也找借口把自己打发了呀?
曲江澧的伤确实很重,在牢里没有得到好的照顾,有些伤处都化脓了。曲江烟叫人找了擅长跌打损伤的郎中,那老先生看了一回直叹气,说道:“幸亏公子年轻,身子一向qiáng健,这要再拖上几天,只怕人都要残废了。”
曲江烟怎么也怨恨不起曲江澧来,如果他不招,只怕受的苦楚更多。恨只恨魏行远láng子野心,歹毒无良,若有机会,恨不能活剐了他。
曲江澧发着高烧,小厮持墨在一旁哭哭啼啼的熬药。他也受了不少罪,可心里一直念着公子,一有机会相见,便说什么也不肯走开。
第二天竹纹过来回道,说是申公子醒了,曲江烟忙过去看。果然曲江澧正坐起身,由持墨服侍着喝药,见到她,神色变了变,到底放下药碗,撑着身子要起,口中直道:“见过表姐。”
人就得识趣,不管前qíng旧帐,他这条命是她求人救出来的,以后不论对着谁,都得管她叫一声“表姐”。
曲江烟轻抬手,示意持墨把他扶起来,道:“起来吧,你这还伤着呢,就别行礼了。”
她坐到chuáng边,对竹纹道:“这屋里满是药味,你把窗开开,透透气。再找个香炉,把前儿得的荷香拿来点上。”
又看向桌上的药碗,对持墨道:“你家公子刚喝了药,怕是嘴里都是苦的,如今有伤在身,怕是要忌口,你去厨房叫人给你家公子炖碗清淡的汤来。”
三言两语把人都打发了出去,她则问曲江澧:“我上回叫竹纹送你一只荷包,荷包呢?”
曲江澧一直冷眼瞅着,知道她有话说,可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接,犹豫了一瞬,还是实话实说,道:“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一直在外边跑,没时间码,等有存稿了再多更。
第60章 不灵
曲江烟不可置信的问:“烧,烧了?你就没打开看看?”
曲江澧摇头:“前头有香囊,我怕这荷包早晚落到别人手里,就是个现成的把柄。”
不能说他做得不对,可他烧前就不兴看一眼?
曲江烟抿着唇,一时不知道从哪儿说起,直接说自己借尸还魂?怕他不仅不信还得吓着。不说清楚,怕他也不敢信自己。
思忖了会儿,曲江烟盯着他严肃的道:“从前的事,你都忘了吧,以后你就是我表弟,你爹是我舅舅,你姑姑也就是我娘,她早些年被家里人卖掉,后来嫁给了我爹……”
曲江澧不吭声,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眼神凉凉的瞅着曲江烟。
曲江烟微微瞪眼:“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可……这事瞒不住,一查就能查出来。我爹他,没有妹妹。”
曲江烟讽刺的道:“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难不成他真的有你这么排行第三的儿子?”
曲江澧胸脯一起一伏,有些愤怒的道:“不然呢?”
曲江烟一字一句的道:“你是不是我的表弟,我清楚的很。”
曲江澧毫不示弱,反唇相讥:“你是不是我表姐,我也清楚的很。从前你不认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可现下我确确实实的知道你不是,我的……亲人已经死了。”
曲江烟恨不能给他一耳刮子,这混蛋,怎么说他才能信?曲江澧像只斗败了的公jī,虽然láng狈,却不失斗志,梗梗着脖子一点儿都不服输。
曲江烟气极反笑,道:“总之你说了不算数。”
曲江澧怒道:“凭什么我说的不算数,反倒要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
曲江烟讥嘲的道:“对,我是你的表姐,所以你只能听我的。”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曲江澧跟曲江烟讲不通道理,只能气哼哼的道:“随你怎么说。”
曲江烟道:“我不管你想得通也好,想不通也好,总之从现在起你给我好好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你什么时候再找我。还有,这些日子,你好好养伤,回头给你爹,也就是我的好舅舅写封信,至于怎么写他才能信,那是你的事。估计要劳驾他往京城跑一趟,你别吓得他不敢来,我劝你别为了你自己,拖累了诸多无辜xing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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