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年,正是世界末日谣言愈传愈离谱的时候。
翟启宁也喝了一口,上帝没有给他的味觉和嗅觉天赋点,品不出来和死者房间味道的异同,但仍赞了一句,“这酒不错”。
关妙与他碰杯,白皙的脸蛋出现一点酡红,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有几分遗憾,“伊拉苏酒庄2000年的查德威克红酒,才是好酒呐!把法国波尔多的酒都打败了,可惜我买不到……”
“我若是有机会买到了,请你来品。”
“这可是你说的!”关妙想了想,“我可以用一道菜来换,不占你便宜。”
一提吃的,翟启宁顿时就弯了眉眼,“红烧ròu!”
关妙一拍脑袋,“哎呀,这酒一喝,我都忘记了,你还没吃饭呢,我赶紧去做红烧ròu。”
翟启宁也跟进厨房,“说得好像你吃过了晚饭一样……”
他自愿打下手,关妙当然不会手软,指使他一会儿洗姜,一会儿洗ròu,忙得不亦乐乎。
准备工作妥当,就该关妙出场了,她左手按在一大块五花ròu上,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刀箍,一双眼仿佛钉在了案板上,采用了直切刀法,只见她腕间上下轻动,森寒的刀锋下流水似地出现了切好的小ròu块。
翟启宁惊讶不已,随意挑了两块放在灯下比较,切面平滑,大小一致,几乎像是孪生兄弟。
“那些五花ròu,我全给你烧成红烧ròu好不好?放在冰箱里,要吃的时候你放进微波炉热一下就行,反正你的厨房也不开火。”关妙的提议,得到了翟启宁的热烈响应,眼巴巴地守在一旁。
头一次走进厨房,关妙就发现这里一点烟火气都没有,不见一星半点的油烟。刀具和锅碗瓢盆虽然齐全,但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偌大的双开门冰箱里,也一片空空dàngdàng,只有饮料和零食,连个jī蛋都没有。
红烧ròu是一道名菜,上一世作为酒店主厨,时常会有客人点这道菜,她可谓是驾轻就熟。不过,十斤五花ròu仍是太多了,全丢进锅里,连锅也伸不进去,无奈之下关妙只好把它分作三次。
把切好的ròu块丢入冷水锅里,加料酒,开大火煮开一滚。待她用漏勺撇去表面的浮沫,ròu块已经泛白,没了之前新鲜的血色。
她再次烧热了锅,加入一大袋冰糖,只煸炒了一会儿,冰糖就缓缓融化成了一滩水,锅里冒着焦huáng色的小泡泡,像是底下藏了许多条呼吸的小鱼。
“你这是gān什么?”翟启宁不禁好奇,他往常都是在餐馆里吃到的红烧ròu成品,从没见过如何如何烧制。
关妙眼睛紧盯着炒锅,见火候差不多了,把五花ròu倒入锅中快速翻炒,锅铲翻动间,才得空解释一句,“我在给红烧ròu上色。”
翟启宁睁大了眼,果然见锅里的ròu块随着关妙的翻炒,而不断地沾染上冰糖汁,渐渐地由泛白转为蜜糖色。
炒至所有ròu块都呈均匀的蜜糖色,关妙才停手,加酱油的,倒热水,放香料,撒食盐,像是早已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行云流水般一一完成。
“好啦,现在煮四十分钟。”关妙盖上锅,掩去了那一股浅浅的ròu香。
趁中场休息的时间,关妙又利落地煮了饭,幸好她留心,在大卖场里提了一小袋米上来——翟启宁家居然连一粒米都没有。
“我买米gān嘛,又不会做。”翟启宁很是理直气壮地摊摊手。
鉴于翟启宁买菜前就严申的立场,无论什么菜,一定要有ròu,关妙决定再做一道极具个人特色的菜——酸萝卜滑ròu汤。
她买了一小块牛ròu,单刀切成小块后,换成了双刀,左右开弓,刀口垂直朝向案板,用排剁的法子快速剁碎牛ròu块。
一旁的翟启宁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忍不住默数了时间,惊奇地发现关妙每次落刀的相隔时间,几乎都一样!
切了一会儿,案板上已经躺了一堆牛ròu碎,但关妙仍不满足,把刀口在清水中浸湿了一下,免得ròu碎黏在刀刃上,甩得到处都是。继续重复之前的匀速运动,直到牛ròu块成为牛ròu末,关妙才罢手。
剁完牛ròu,她甩了甩手,这具身体缺乏锻炼,就剁了这么一会儿,两只手臂就略显沉重,喘了粗气,有点体力不支。
翟启宁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不会累呢。”
关妙叹了一口气,“唉,我要开始锻炼身体了。”
嘴上说着话,但关妙手上可没停,往牛ròu末里加了豆粉和盐,搅和成一团。待锅里的清水沸腾起来,放进切成条的酸萝卜,她把之前揉成一团的牛ròu滑拿来,一小团一小团地扯下来,往沸水里丢。
水波翻滚,牛ròu滑上下起伏,白色的部分很快就渐渐褪去,慢慢地挤在了汤面上。关妙把汤盛进白瓷盆里,面上撒了一撮细碎葱花,这道菜就算完成了。
“我把红烧ròu收汁,你把汤端出去。”关妙说着,揭开了锅盖,不停地翻炒红烧ròu,那一股浓郁的香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厨房。
翟启宁刚把酸萝卜滑ròu汤放在餐桌上,就闻到了红烧ròu的味儿,奔进厨房,不住地催促,“红烧ròu好了吗?”
眼看红烧ròu渗出了亮亮的油,关妙慡快地关火,朗声道,“好啦,出锅!”
关妙刚把红烧ròu端出去,就看见桌边除了翟启宁,还站了一个女人。
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挽了一个成熟风的丸子头,一袭民族风的丝绸连体裤,大气而慵懒,这件衫关妙见过,在许棠棠抽屉里的时尚杂志上,是阿尼玛08年的chūn夏新款。女人微微抬手,露出腕间一串细细的白金镯子,扯了扯肩上薄如蝉翼的纱巾,打扮得jīng致而惬意。
她优雅地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细长的眸子,饶有深意地看着关妙。
“嘶——”
红烧ròu在手里举了太久,关妙的指尖触到盘底,被烫得往后缩了一下,翟启宁赶紧接过去放好。
关妙捻了捻被烫伤的手指,目光在面前的两人间徘徊不定,心道,这该不会是翟启宁的女朋友吧?
许是猜到了关妙的想法,翟启宁轻咳了一声,向那女人介绍,“这是关妙。”
女人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一双红唇轻抿,向关妙伸出了手,“关小姐你好,我是启宁的姐姐,翟启音。”
人如其名,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咬字清晰而有力,仿佛是山涧的一条小溪缓缓流淌。
“姐姐?”关妙有点吃惊,翟启宁那冰冷冷的模样,还以为是独生家庭养出来的,还有个姐姐?
“亲姐姐。”翟启宁摸了摸鼻尖,赶紧转移话题,“那个……时间不早了,吃饭吧。”
翟启音目光一转,瞧见餐桌上的菜肴,眼睛里有光芒闪过,立刻弯腰嗅了一圈,兴奋地坐了下来,“好香啊,我也没吃晚饭,可以加入吗?”
她歪着头,在明亮的灯光下,侧颜jīng致明艳,唇角始终弯到一个优美的弧度,甜美而极具诱惑力,关妙不由自主地就扬了扬手,“好啊,反正冰箱里还有好多红烧ròu,不够吃我再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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