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葵将齐鹿扶起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离开地牢。
“师父……”齐鹿迷迷糊糊地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长得好漂亮,又gān净,又可爱……而我们,我们是一群逃难的人,我饥肠辘辘,浑身肮脏,在你面前仿佛抬不起头来,那个时候,我好讨厌你。”
重葵没有说话,只是咬着牙支撑着他高大挺拔的沉重身体。
“我看着姐姐死在你面前,用那种卑微的方式祈求你来照顾我,我好恨那样无能懦弱的自己,也更恨你。”齐鹿继续低语。
“你姐姐的事qíng,我很抱歉。”重葵说。
“不,那不怪你,是她自己擅自那样做,知道你是焚月之后,我就知道,你根本不需要她的保护。”齐鹿摇摇头。
“可我依旧欠她一条命。”重葵坚持说。
齐鹿的鼻子一酸,忽然带着一丝怒气说:“为什么?为什么师父你总是这样!?如果你就是那个锦衣玉食,任xing讨人厌的重家大小姐该有多好?那样的话,我一定可以理直气壮地恨你!”
重葵一瞬间无言,不,她不是重家大小姐。
她原本就不是。
她是重葵,而真正的重家大小姐,已经死了。
☆、第1536章 屈rǔ之刑【9】
“是我不对。”重葵说。
她现在,有些能体会齐鹿的痛了。
可是这样的痛,长在心里,永远都无法愈合。
“师父。”齐鹿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喜欢一个人是多大的罪?”
“无罪。”重葵摇着头,“你永远不需要因为喜欢上一个人而觉得愧疚,这不是有罪,是心不由己。”
齐鹿忽然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她感觉到热热的感觉浸透了她肩膀上的衣服。
他就那样靠着她,半响都一动不动。
爱上一个人不是有罪,是心不由己。
可是既然无罪,为什么他要受到惩罚?
到了郎中令府,下人们个个如同惊弓之鸟。
在太后的丧期里,郎中令忽然被秦王抓走了,府中的人连忙差人去宫里打听,回来的消息只说是得罪了秦王。
什么罪名都没有,只说郎中令此刻被关在地牢里,受尽各种极刑。
下人们以为郎中令府要完了,恐怕不久就会有王命下来,要抄了府邸。
有些胆子小的,早就偷偷收拾了行李,趁着半夜逃跑了。
可是现在看到齐鹿大人回来了,还是重葵小姐亲自送回来的,不由得大喜过望。
这代表一定没事了,至少他们不用被诛连。
“大人!大人!”小人们七手八脚地上前来,把齐鹿抬进去。
“请最好的炼药师来。”重葵拿出一袋金币,递给一个侍从。
郎中令府的人各自忙各自的。
重葵亲自要动手将齐鹿身上沾满鲜血的衣服剥下来,可是被他抬起手挡住。
重葵知道他不想让她看见他最屈rǔ的伤口,因此只是教一旁的侍女怎么用水把血痂浸湿,然后慢慢脱下衣服。
“好好疗伤,我这里有最好的伤药。”重葵留下许多丹药之后,才慢慢走出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抬起头,看见天空中挂着一轮残缺的月亮,忽然悲从中来。
刚才一直qiáng韧在心中的qíng绪,此刻终于爆发出来。
眼眶里一点一点开始发热,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冲出来。
“不要难过。”灵王的声音慢慢想起。
“他不应该这样。”重葵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可是事已至此。”灵王也不住的叹息,“现在的姬玄殇,没有人类的感qíng,所以,他会做这样的事qíng并不奇怪。”
重葵知道他确实被魔气侵蚀了,但事实还是让她难以接受。
“我想帮齐鹿,你有什么办法吗?”重葵轻声问。
灵王微微一怔,随即说:“这种事qíng,违背自然法则,我,从未听说过。”
“丹宝看过那么多书,说不定有办法。”
“重葵。”灵王出声提醒,“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你确定要实践吗?就像你为了夺回净灵体而做的种种努力,最后又获得了什么呢?”
重葵一时无语。
是啊,她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梦想,而到最后,这些梦想最后又怎么样了?
“我只是,只是不甘心。”重葵低着头,好半响才从嘴巴里吐出这么一句。
有多大的不甘心啊,这些明明不应该发生的事qíng,偏偏发生了。
☆、第1537章 屈rǔ之刑【10】
“哎……”
灵王叹息了一声,和她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儿,然后才劝她回去休息。
“这几天,因为锦瑟的葬礼,你也太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重葵摇摇头:“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齐鹿被折磨的样子。”
“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灵王说,“不管多么深的伤痛,时间都能治愈。”
“是吗?”重葵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着,“以前人们总说时间是最大的敌人,其实,时间才是我们最亲密的伙伴,因为它能治愈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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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未央宫中灯火通明,可是却没有半点儿声息。
平时有扶苏和安然在,两个孩子时不时会吵闹一下,总能添些灵动之气。
可是现在,两个孩子被奶娘抱着出去了,偌大的未央宫里,如同坟墓一样没有一丝气息。
重葵走到未央宫时,抬起头来,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久久的伫立在门口,没有进去。
心里思绪万千。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付出了这么多,最终得到了什么呢?
好像……什么也没得到啊。
怎么会这样呢?
真是好可笑的命运啊。
“重葵小姐,您回来了。”
韩放从大殿中走出来,一看见站在门口的重葵,立刻大步从台阶上跑下来。
韩放提着衣摆,跑过院子,来到重葵面前,气都来不及喘一下,就堆起满脸笑容。
“大王可是一直想着您呢,您可算回来了,这一次大王的伤也挺严重的。”
“他说想我了?”重葵冷声问。
她身上还有搀扶齐鹿的时候沾染上的血迹,时不时还能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只要闻到这股味道,就想到齐鹿的伤势。
杀了他也好啊,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呵呵呵……”韩放老练地笑起来,“您也知道大王那个xing子,心里的思念,怎么能对我这样下贱的奴才说?”
“那你怎么知道他想我?”重葵心中不悦。
“自然是知道的。”韩放大着胆子看她一眼,“整个秦国,不,整片九州大陆,谁不知道大王对您的心意?您只要肯对他笑一笑,他会把整个天下都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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