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是带着女差役呢,不好好走,就动手。
“还有一事好叫伯爷知道,”那衙差眯着一双小眼,低声道,“今天早上,瑞和郡主的帖子送到咱们府尊那儿了,说是最见不得不公道的事,”
他瞟了一眼车里一脸讶异的范夫人,嬉笑道,“夫人不必担心,说句大不敬的话,当初咱们这位郡主娘娘,可是在珠洲府告过荣大都督跟荣将军呢!”
“你说的是,老爷,妾身去,”范夫人想的却是另一层,这李静宜跟荣家人可是死敌,这个时候往何伯盛那里递帖子,真的是帮荣岚?
“那夫人请,没准儿这会儿小的的弟兄们,已经将李夫人从伯府请去了呢,”这些差役都是辈辈儿传的职业,但他们敢拍着胸脯说,祖宗三代也没有见过伯府人,布政使夫人,帅府小姐过堂的!
顺天府的衙差们很兴奋,襄阳伯府里李夫人跟范玉琳却是如丧考妣,李夫人抱着女儿死活不肯跟那些衙差走,她是三品诰命,女儿是没出阁的千金小姐,若是上了公堂,只怕就真的被逐出范家了。“这位夫人,”跟顺天府衙差一同来的,还有衙门里看女监的婆子,没办法,女人在衙门里,多数gān的就是厨娘跟牢头儿了,“咱们这样悄悄的去了,知道的还少些,若是您一直这么耗下去,这一会儿日头上来,看热闹的越来越多,那可是说什么的都有了。”
……
因为是风化案,涉及的又都是朝中贵人,所以何伯盛并没有开堂审理,待原告被告旁证都到齐了,便叫衙役关了大门。
前因后果很简单,刑名师爷沉声将荣岚的状子念完,何伯盛一拍惊堂木道,“罗逸阳,原告所说,可有出入?”罗逸阳身上有恩荫,在顺天府大牢里住的也是单间,但牢里的单间如何跟他那锦绣堆帏的院子比?在冷硬的木板chuáng上趴了一晚,罗逸阳又有伤在身,简直半条命都被折腾没了,他听到何伯盛问他,翻了个白眼儿道,“这些全是荣岚诬陷我的,是她叫递信儿叫我去的燕子楼,是她引诱我的。”
“她叫你说去?可有凭证?”何伯盛冷哼一声,若不是皇上没捋了罗逸阳的恩荫,他最少得先打罗逸阳二十板子杀威棒!
“凭证?是她身边的星儿叫我过去的,只传了口信,并没有字据,”罗逸阳是花丛老手儿了,这点儿谎还是会编的。
“来人,带星儿,”何伯盛笑了。
“星儿?她不是死了么?”罗世平一家都愣了,这个时候范夫人才想起来,星儿撞墙之后,她根本没顾得上叫人料理,“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何伯盛懒得跟这群人渣废时间,直接给罗家人解惑,“星儿是本府叫人找出来的,找到的时候,人还有气儿,至于星儿的家人,我已经叫人查了,他们确实都在襄阳伯府,”
何伯盛轻磕公案向罗世平道,“伯爷要不要跟本府解释解释,为什么星儿是荣小姐身边的丫鬟,可是她一大家子都在你们伯府当差?”
“来人,将各府请来的旁证都带上来,”何伯盛一声令下,就见差役领着一群仆妇鱼贯而入,看身上的打扮,则是各府都有。“伯爷想来不认得她们,不过她们的主子,昨天还都是襄阳伯府的座上宾,这些人,都是当时跟着她们主子从旁服侍的,”自己不能请那些将军夫人伯夫人过来当证人,但是她们带的下人,都是奴籍,上个公堂又有什么问题?
等底下几个仆妇将看到的一切备细说了,范夫人跟罗世平才知道大势已去,这些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的主子们,没有一个有维护襄阳伯府的意思!这才是最可怕的。
“罗世子,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想抵赖么?”何伯盛幽幽一笑,“刚才本府打不得你,现在么,你是要受过大刑才肯说实话?”
……
看着罗逸阳哭哭啼啼的在供词上画押,荣岚松了口气,整个人脱力一般倚在荷风跟莲霜身上,弯腰给何伯盛行礼,“荣岚谢过何大人!”
“荣姑娘不必谢过,要谢你还是谢谢瑞和郡主吧,若不是她,”何伯盛看着已经走到顺天府大门处的那群仆妇,“这些人怎么会过来?”
大家卖的不过是锦阳长公主跟瑞和郡主的人qíng!
“何大人?”荣岚如同被人当众掴了一掌,想说不可能,但终究还是将话咽了下去,她现在太需要帮助了,即便这帮忙来自敌人,起码叫她先胜了这一局。
“荣小姐有话请讲,”
“呃,我就是想问问,判决什么时候能下来?”荣岚qiáng笑一下,换了话题。
何伯盛将荣岚的神qíng看在眼里,并没有戳破,“这案只由本府审理,至于判决,要看圣裁了。”
罗逸阳认了罪,罗世平真是辩无可辩了,他索xing也不辩了,脸面什么的也顾不得了,只留在顺天府衙里,等着亲自跟何伯盛求qíng,看看能不能从轻发落。而范夫人跟李夫人,则是成了落架的凤凰,再没有一点儿贵夫人煊赫昂扬的气势,范夫人一直盯着荣岚呢,等她终于跟何伯盛说完话要走,范夫人扶着钱嬷嬷跌跌撞撞的过来,也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直挺挺的跪在荣岚面前,“荣小姐,一切都是我们罗家的错,是我教子无方,还求小姐高抬贵手,饶过阳儿这一回!”荣岚傲然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范夫人,回去看看同样可怜巴巴的李夫人跟范玉琳,她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范玉琳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巴着自己,不停示好,罗逸阳的心思她一点儿都不知道?若是只麻痹自己,范玉琳那么聪明的人,做的也太过了些。她没理会跪着的范夫人,走到范玉琳跟前,“这就是你想要的?咱们以后只怕也见不着了,你能不能给我解个疑,以你的聪明,即便借范夫人之手要毁了我,也不至于将自己搭进去,但是这两天我怎么想,都不明白,明明你可以撇清的事,为什么一直引着我恨你们范家呢?”
这次的事,范玉琳完全可以做到不沾手,而不是被星儿扫上,连带着伤了范家的名声,还惹怒了自己,她这是何苦来?
范玉琳脸上还裹着厚厚的绷带,样子既奇怪又丑陋,她被带进顺天府问话,脸上的伤是瞒不住了,只怕到下午,全京城都会知道她毁容了。若说后悔,范玉琳的后悔之心不比范夫人跟罗世平少一丝一毫,她看着荣岚,眼里能喷出火来,却没办法将自己真实的打算说出来,如果知道荣岚心狠手辣到这般地步,动辄就毁人容貌,她必定是不会那么做的。
“原来还有荣小姐想不明白的事qíng,”范玉琳露出的半边脸挂着yīn毒的笑,眼光里尽是不屑跟厌恶,“那真是太好了,罗逸阳认罪了,荣小姐是不是扬眉吐气了?大仇得报?”
她轻轻抚上自己的脸,“女儿家容貌毁了,这辈子算是完了,真是托荣小姐的福,我回到西安,便只能进家庙为范氏祈福了,等熬到了油尽灯枯那一天,父母身边,总有我的容身之地,可是荣小姐呢?”范玉琳轻笑一声,看向荣岚的目光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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