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公子能关上门吗?我觉得冷。”沈茵缩了缩颈脖呵了口气。
“好……那我去门外帮你看着”
“哎,凌公子,你的袍子怎么划破了?”沈茵指着那一道三寸长的破口。
“那个,不妨的,方才被刮了一下,斗篷一遮便看不见了”他语调平静,一点没有提小厮的莽撞,沈茵听了心里更喜,果然涵养是很好的。
“可是”眼看凌安许就要出门了,她急忙说:“那怎么行?一会儿进了屋子摘了斗篷,在长辈面前可就失礼了,凌公子,请你把窗下那个圆角柜打开,里面看看有没有针线笸箩在?”
凌安许顿了顿转身回来。
“这耳房里,丫头们常常聚在一起做针线,你把笸箩拿来,我帮你fèng上几针总好过开着口子吧?……我很快的”
看到他迟疑,沈茵柔声说:“莫要耽搁时间了,我快些fèng好了公子也好早些出去,也免得……”她语气羞涩,一副顾全大局的样子。
“那……实在是麻烦四小姐了”凌公子其实并不在意那道口子,只是,她毕竟是沈萝的妹妹,这么一番好意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况且人家话都说到这儿了。
凌安许终于抬脚向柜子走去,猜的不错的话,里面当然有笸箩,门外的沈荞和松香染秋相互看了一眼,估计很快那丫头该带人过来了。
南面抄手游廊里,赏完了花走了一段的沈近山和凌魁志发现凌安许没跟着,便回头问:“凌家少爷呢?”
一个面皮白净的家丁恭敬道:“凌少爷还在梅园里呢……”
“你去迎一迎凌少爷,我们在这里等他”
“孙白你也去催一催,估计许哥儿在那里细细描摹呢,回去只怕要作画的,哈哈……”知子莫若父的凌魁志笑眯眯的,长子出色,他一向是满意的。
“那又有什么,只管折几支开得盛的带回去任他描摹吧”沈近山道。
“哎不可不可,端木兄不知道,若真折了给他,他非但不会领qíng,还要大呼可惜罪过呢……”
沈近山笑赞着凌安许风雅知趣,心里却不以为然,不就几根树枝而已,今年折了开chūn自然新发,有什么可惜的,到底是文官家里的孩子,一派书生气。
不过,这xingqíng同沈萝倒是相配的。
第42节 人jian要拆
孙白和四全来到梅园里的时候,沈茵的贴身丫头凤仙也带了药箱和婆子从北面的后罩房里过来,掩身在一株冬青树后面,和刚进门的四全对了个眼色。
四全环视一圈奇道:“唉?方才还看见凌公子就站在这棵树下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孙白是凌魁志的贴身随从,他道:“会不会少爷不认得回来的路,往北面去了?”
四全客气道:“北面是后罩房,少爷断断不会向里走的”
孙白嗯了一声,一般大户人家后罩房是婢女或小姐住的地方,客人和男子是不会轻易踏足。
“咦,孙管事您看,厢房里是不是有人在?莫不是公子走的累了进去歇歇。”说着便带头上了台阶快速向紧掩的房门走去。
孙白心里头异样,自己家大少爷什么品xing,怎么可能不经主人同意随便进去不相gān的屋子。
四全猛地推开糊着半截高丽纸的下面是拐子纹的红漆门,按计划里面应该传出沈茵的惊叫声的,然而并没有。
眼前的qíng景饶是他一向机警沉着,也还是足足的一愣。
沈茵青着脸坐在绣墩上,染秋蹲着查看她的脚踝;沈荞在窗下似笑非笑的站着,右手虚虚握着斗篷的边,她的丫头松香却蹲在地上一针一线fèng着凌安许的衣角。
“四小姐还是很疼吗?怎么染秋看不出受过伤呢?”
“你没摔着,当然不知道疼了!”沈茵嘟哝着。
还不知道屋里qíng况的凤仙带着两个婆子咋咋呼呼跑进来,“小姐,小姐药带来了,您脚还疼吗?”
孙白走到凌安许面前,“少爷的袍子划破了?”
凌安许静静的站着温和道,“不小心刮的……要多谢三小姐,还有四小姐热心相助。”
松香fèng完最后一针剪了线头,用手细细抻了抻道:“若是用熨斗稍微熨一下就更好了,时间紧,凌大爷莫怪奴婢手艺不jīng就好。”
“哪里,几乎看不出来,姑娘手艺好的很!”
一旁孙白早已送上几个小银锞子,“天冷,请姑娘吃茶的”
松香还不好意思要,沈荞淡淡道:“凌少爷赏的只管收下。”
凤仙只好让婆子给沈茵上药,事qíng已经不是那个事qíng了,四全一声不吭的退出去,脸上没有一点表qíng。
“我还要回去歇息,那就先告辞了”说完这话,沈荞带着染秋和松香扬长而去。
“凌公子会不会明白过来?”染秋悄悄问。
“四全连问都不问就推门进来……他好歹也中了举的,马上又要参加chūn闱,不会连这么简单的局都看不明白吧!”
“幸亏遇到小姐帮他,不然,被撞到孤男寡女在小屋里,四小姐还为他fèng衣裳,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依我看哪有那么简单,等大家闯进来时,四小姐不借口脚疼扑进凌公子怀里才怪呢!”染秋翻了白眼道。
“现在好了,他们再也不能算计凌公子了!”松香拍着手笑道。
“不一定”沈荞慢慢说。
她也看见凌夫人对沈萝的态度有点奇怪,似乎在忌讳着什么,小秦氏应该还有后手。
等沈荞再回到隆德堂偏厅的时候,戏已经开场了。
演的是《单刀会》,说的是关羽凭借智勇单刀前赴鲁肃的宴会,最终又安全返回的故事,看见她姗姗来迟的沈茵冷声道:“三姐姐是来“听”戏的吗?”
沈荞知道她气恼,只当没听见,旁边的沈萝讶异的看了沈茵一眼,不知道短短一个时辰里,沈茵怎么又看沈荞不顺眼了,之前两人不是挺要好的?
小秦氏也听见了,悄悄镇了她一眼,凌夫人还在呢,说这么刻薄的话。
她已经知道厢房里的事qínghuáng了,心里也不痛快,但终究比女儿沉得住气多了,随后看向沈荞的目光也很yīn沉,她一个瞎子,是故意的?还是误打误撞呢?
台上在唱点绛唇,俺本是汉国臣僚,汉皇软弱;兴心闹,惹起那五处兵刀……小秦氏看着,心里却走马灯似的转念头。
沈苞还是粘在沈老太简氏身旁,一会儿拿个山楂糕给奶奶,一会儿剥一个蜜桔,一会儿问奶奶腰酸不酸,老太太满面宠溺的搭理她,好像别的事qíng都不重要。
沈老太爷没有来看戏,毕竟他腿不好,能支应上午半天陪客已经算很给面子了。
凌夫人笑着说:“我要有这么一个讨人喜欢的孙女就心满意足了,老太太真是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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