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林芜便明白了过来,这山dòng当中,真正藏着的东西本就不是什么圣物,而是这些铜甲。
第34章
“这究竟……是什么鬼?”眼见铜甲纷纷踏入大殿, 姬冷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匆匆回身往容叔那处望去,咬牙切齿道,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容叔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比他好不到哪去, 愁得仿佛天都要塌了下来,他紧了紧手里握着的铁剑, 瞥了姬冷一眼哑声道:“你不是问我圣物在哪吗?”
姬冷微微一怔,顺着容叔的视线往那十数座铜甲望去。
容叔声音传来, 还带着冷硬道:“不错, 圣物就在那里面, 你若想要,就自己去取吧。”
这话换来了姬冷面色一变,他yù言又止半晌, 到底还是qiáng自笑了出来,恶狠狠道:“容修你耍我!”
说话之间,举剑竟似要对容叔出手,容叔霎时沉下脸来, 一把格住姬冷的刀,语气是无可奈何与不可理喻:“你想死在这里,我却还想活着回去, 但凡有点脑子就别在这时候发疯!”
姬冷不管不顾,竟是继续朝着容叔攻来,出招之间不带丝毫保留,每一招皆直取要害, 容叔为此不得不全力应付,然而就在两人jiāo手之间,铜甲的脚步颤动着地面,已到了众人近前。
寒甲映着火光未曾显出丝毫暖意,反倒冰寒刺骨,盔甲间显露出毫不掩饰的锋芒。
眼见那边姬冷与容叔已经jiāo手在一处,全然不理会眼前的庞然大物,林芜在心中长叹一声,知道这时候无法再将希望寄托于他人,她眸光沉沉,腰间十方剑已然出鞘,将纪识秋推向身后安全之处,便迎着铜甲走了上去。
林芜的父亲,太初城城主,那位中原武林最为qiáng大受人尊敬的人曾经对林芜说过,侠之道者,讲求的便是一个护字,行走天下,锄qiáng扶弱,护天下该护之人,便是侠之大者。
林芜行走江湖游历多年,谨遵父亲教诲,也曾经行侠仗义无数,护过苍生无数。
她经历过无数次绝境,但从未有这一次这般令人绝望,她也曾经护过无数人,但从未有一次如今日这般慎重。
她的身后是纪识秋,是她此生最重要而无法割舍的人,而他的腹中还有他们的孩子。
林芜有些紧张,紧张到执剑的手心有些发汗。
太初城主也还对林芜说过,生而为人,要讲究体面,这体面不只是表面光鲜,还有举止风骨。
纵然是毫无结果的赴死之战,也必然不能折了胸中傲骨。
所以林芜这一步上前,脚步很慢,却也十分慎重,手心落汗,神色却是端然。
她右手早已伤得鲜血淋漓无法抬起,如今执剑的是左手,但这丝毫没对她有任何影响,她就这般走了出去,执剑与那包围他们的铜甲相对,心中早已经有了决定。纵然是死,她也要护纪识秋周全。
正因为这样的想法,林芜这一步走得很潇洒,甚至带这些赴死的决意,就像是一把绝世的剑,即将展现最后的锋芒。
但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出手,便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有人牵扯住了她的衣襟。
右臂上还有着深可见骨的伤口,这般突然动作,她禁不住疼得拧起了眉头,而也就在她皱眉的刹那,她感觉自己被什么力道拉扯着往后退去,不过转眼之间,一道身影已经闪身到了她的面前。
那人是纪识秋。
两人的位置突然调转,林芜面上一瞬茫然,直到见纪识秋夺过她手中十方剑,她方才堪堪自混乱中找回了神智,仓促道:“住手!”
林芜心思只在纪识秋的身上,眼见纪识秋出手几乎本能地便要阻止,然而她这句话说得实在不是时候,就在林芜出声之际,其中一座铜甲已将目光落在了他们这处,夹盔的动作间引动流光,生锈铁剑伴着湿冷腥味直掠而来,出手之快威势之qiáng大,对手虽并非活物,出招也未有内力,但其中的气息依然是令人窒息的qiáng大。
林芜心下无奈复杂,事到如今只得改口道:“小心!”
这话自然不需林芜提醒,铜甲袭来之际,纪识秋长剑已然递出,那是轻得仿若不带丝毫力道的一剑,林芜的剑本就已是扶风细柳般宛转轻灵,而此时纪识秋剑势却比她还要轻柔,好似一记冷冷清清的风,掠过秋风落叶,却仿佛不曾带起丝毫尘埃。
因为那一剑本就不带丝毫内力,林芜与其相隔不远,更是看得分明,纪识秋顾虑腹中孩子,根本不敢全力施为,这一剑看似惊人,不过却是虚晃的剑招而已。
林芜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凝成一团血ròu蜷在胸口令她胸腔发闷发疼,也到此时,她才明白先前纪识秋看着她手臂的伤处究竟是何种心qíng。
眼前只有担忧,什么生死yīn谋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现在想做的事qíng只有立即将纪识秋藏到一个无人又安全的角落之中,好叫他远离这一切纷争,最好离得远远地连一粒尘埃都沾不上。
然而这到底不过是异想天开,危机就在眼前,而他们陷在这暗无天日的山dòng当中,面对着这冰冷的铜甲,根本无法离开。
就在林芜不管不顾冲上前去的时候,纪识秋的剑已与那铜甲对在了一处。铜甲力道qiáng大无匹,常人自无法与其抗衡半分,更何况是纪识秋不带内力的一剑,林芜匆匆赶至,好在她看清纪识秋剑势之后,一口气便松了下来。
纪识秋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如今的状况,他也并未打算拿自己和腹中孩子的xing命做赌注,他这番出手根本就没有要与那铜甲硬拼的意思,剑锋在接触那铁剑的刹那便已经灵活调转了方向,斜地里往另一侧掠去,铜甲来势不减,继续进攻,纪识秋手中之间便得这半分势头,堪堪刺向铜甲fèng隙之处!
那处所在,正是铜甲本应是双眼的位置,那处漆黑的铜甲fèng隙之中,甚至隐约有碧色幽光透出!
纪识秋一剑刺入,蓦然之间,竟有不明的嗤然声响传来。庞然大物在纪识秋毫无内力的一剑之下,竟是如同霎时失了力道,僵立片刻,便是轰然倒地,溅起无数尘埃石屑!
正在jiāo手的容叔姬冷听闻这番动静皆是一惊,回头看来目中依旧带着无法说清的惊诧,谁也没想到这qiáng大的怪物竟会在一击之间倒下,而击败它的,竟是一名尚怀着七月身孕的柔弱女子!
然而事qíng远不止如此。
纪识秋微微蹙眉,正yù拔剑,十方剑却已深陷铜甲之中,若非提气动用内息断然不得抽出。眼前的铜甲霎时没了动静,但另一侧的铜甲却已骤然袭来,纪识秋身陷囹却不肯放弃十方剑抽身而出,恰在此时,另一只手覆住纪识秋手背,掌中真力一吐,已扶着那手将十方剑抽了出来。
林芜反应极快,却也只来得及带着纪识秋匆匆后退,两人退至墙角方才堪堪站稳脚步。这时候已经来不及说担忧的话语了,林芜甚至没有机会去看身侧的纪识秋,她只感觉纪识秋指尖寒凉刺骨,一时之间,整颗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姬冷与容叔的jiāo手还未停下,甚至比那铜甲打得还要火热,铜甲早已经将林芜与纪识秋当做了目标,虽有其中一座铜甲倒下,其余铜甲动作却丝毫不见停顿,更多的攻势直往两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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