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纪识秋刚喝的一口茶全数呛了出来。
好在一通大喘气之后,那几个小孩接着又苦恼道:“可是你都怀着宝宝了,我们就不能娶你了,所以我们还是打算娶小芜姐姐过门。”
纪识秋:“……”说了半天心思根本没变,他甚至觉得这群小家伙说这些话就是为了呛他那么一下。
陪着小家伙们聊了半日,正好花英燕也回来了,花英燕进屋之后便道是容叔容婶正在找人,很快将三个小家伙赶回了山下。
花英燕经常下山,起初是去学些厨艺,后来常有带些东西回来,每次在山下也不会待上太久,但这次却是例外。看了一眼外面huáng昏日暮的天色,纪识秋收回视线,复又向花英燕道:“小芜有写信来吗?或者可有外面什么消息?”
“教主夫人没有传信回来,不过也没听说外面有什么风声响动,看起来山海殿要出手还没那么快。”花英燕摇了摇头,将手里刚从山下拿回来的东西仍在桌上,几个布包塞进了柜子里。
纪识秋盯着他的动作,似乎也没有太失望,只起身似要往外走去。
花英燕连忙将他扶住,出声道:“教主?”
纪识秋道:“你走的时候熬的药还在厨房里。”
“我去端。”花英燕将纪识秋扶到了chuáng边坐下,挑眉道,“教主就好好坐着休息吧,这种事qíng要教主亲自动手,大长老知道了肯定饶不了我。”
花英燕匆匆离开房间,端着药回来的时候,纪识秋却已不在chuáng上,而是站在房中柜旁。
纪识秋低垂着眼,面前柜中是方才花英燕塞进里面的布包,他手里执着一封信纸,应是刚自那布包中拿出来的,信纸有些发皱,也不是第一次拆开的模样,纪识秋专心看着,听见花英燕脚步声响,这才抬眸往他看来。
花英燕觉得自己脑门有些疼,鼻端被药味熏得有些难受,心里面生出了点想拔腿就跑的意思。
然而他到底还是跑不了的,他迟疑片刻,尽量稳当地将那碗药放在桌上,这才尝试着出声道:“教主?”
纪识秋表qíng平静如常,眼神里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东西,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苍玄教花护法,这时候也有了点头皮发麻的感觉,他挪了几步试着去拿回那封书信,然而不过才刚刚抬手,纪识秋便忽而开口道:“信是今天送来的?”
语气依然冷静,没有qíng绪激动,应该也不会因此动了胎气,花英燕心底里稍稍松了口气,然后又长长叹了口气,耸肩承认道:“对。”
“我若是没看出来,你打算一直瞒着我?”纪识秋又问。
花英燕无奈道:“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纪识秋不再开口,他将那封信叠好放下又收回了柜中,花英燕这时已经走上前来,犹豫片刻道:“教主,我要不要扶你回chuáng上躺会儿?”
花英燕的话叫纪识秋轻轻揉了揉额角,他没有接花英燕的话,兀自来到桌旁坐下,抬眸间向窗外看了过去。
已是深冬,山中虽然一直气候不错,到这两天也终于下起了蒙蒙细雪,覆在地上糙叶上,薄薄的盖了一层雪白,天地也随之冷清起来。
林芜走后,便一直是这般冷清。
这段时间纪识秋一直没有认真去想过林芜,林芜要他留在这里好好照顾腹中的孩子,他便不能去想林芜。他也会每天问花英燕,是否有林芜的消息,会与几个小孩提起林芜,但他从来不肯多想,她现在在哪里,在做些什么,何时能够归来,那些念头一旦起来,他便不得不将它们打散下去。
对他来说,什么都不去想安安心心待在这处才是最好。
但他到底还是做不到。
窗外的雪白过于刺目,纪识秋收回视线,终于凉凉出声道:“我要知道全部。”
“是。”花英燕没有隐瞒,瞒也瞒不住,瞒了也没用,gān脆趁着这会儿将实话一股脑说出来,“其实这个月一共就收到两封传书,这是第二封。进来中原一直不太平静,那日夫人离开山中后赶往太初城,没料到中途遇上几个受伤的中原高手,将他们救了下来,后来才知道他们正是被山海殿所伤。”
“山海殿势力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悄悄进入中原,算日子应该就是丰原长老耐不住动手的那段时间,丰原长老逃离苍玄教后就是被他们给救走,大长老也曾经调查过,当初的罗持长老如今已成了山海殿的十殿主人之一,这次的计划至少有一半就是他出谋划策。”
山海殿对于中原并不熟悉,而能够计划这一切的人,必然是来自中原。纪识秋心中也早有预料,听花英燕说起倒是并不惊讶。
花英燕说完这些,面色霎时就苦了下来,接下来的话他真是不大愿意说出来,“教主夫人……她带着那群高手回了太初城,正好遇上山海殿围攻太初城,那些铜甲太厉害,太初城主和剑圣魏疾都受了重伤,其他门派救援不及,最后夫人以自身作饵拖延到各派援军到来,太初城是暂时没事了,只是……”
后面的话,花英燕说不出口,但纪识秋都知道。
林芜重伤失踪了。
方才那封信上都写得清清楚楚,他却怀着浅薄的希望,希望花英燕能说出不同的故事来。
纪识秋看来虽然冷静,但面色实在已经难看到了有些惨然的地步。
花英燕现在也很苦恼,他一眼也不敢将视线从纪识秋的身上挪开,也不知道纪识秋会做出什么事qíng来,但就凭他们家教主现在的身子,不管什么事qíng都是做不得的。他心里面不禁苦笑,现下竟然有些怨怪起宗羽来,宗羽那傻子到这来的时候过得高高兴兴,每天除了劈柴吃饭也没做什么事qíng,为什么到了他这就变了样子,先是刚来的时候就被吓了一跳,然后又碰上教主夫人离山,现在还凑上这种事qíng,他就没过上几天放心日子。
就在花英燕心中千回百转,甚至考虑着要不要传个书叫大长老来救命的时候,纪识秋终于再度开口道:“花护法。”
这声唤得没什么qíng绪,平平淡淡的,只是隐约透着疲惫,花英燕实在没办法从其中辨出纪识秋的心思,他拧着眉头上前一步,颔首道:“教主。”
“你的胭脂水粉呢?”
花英燕结结实实怔了怔:“……啊?”
纪识秋毫不犹豫道:“不必装了,你身上肯定有那东西。”
花英燕:“……”他还真有。
但他没懂纪识秋的意思。
他不解地看着自家教主,纪识秋却已经来到林芜平日所用的妆镜前,盯着镜中微微苍白的面容,纪识秋低声道:“容叔他们不是都将我认作女子么,我若化妆成女子模样出去,便不会惹上太多麻烦事了吧?”
第38章
漫天覆雪, 漫天的银白之间,行着一个人。
那人浑身裹在厚重衣袍之下,步履有几分蹒跚, 好似已行走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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