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白愣了愣,他点头:“他们很忙,有时候也会专程过来看我。”
“一个人很无聊吧?”江岩柏站在容白身边,两人的距离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容白转过头:“我不是一个人,我又不是没有朋友。”
江岩柏没怎么说话,他只是用那双带笑的看着容白。
容白转过头,他不想看江岩柏。
明明一模一样,可是和他认识的那个江岩柏又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他所认识的江岩柏,根本不会说这样的话,也没有这么温柔的眼睛。
他的江岩柏只有一双冰冷的,不知道如何表达qíng绪的眼睛。
黑夜终于降临,山上万籁俱静,只能听见虫鸣声与风声,树叶婆娑的声响。
万家灯火在黑夜中点亮,从山上看下去,城市变成了巨大的灯盏,就像是地上的星辰。
容白看着这一切,内心没什么触动,他忽然记起,江岩柏最爱的就是那片晨星。
而这晨星,说不定就是因为那位爱看夜景的“朋友”。
容白出离愤怒了,他觉得自己曾经得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感qíng是假的,过去也是假的。
“你那个朋友,是谁?”容白的眼睛里似乎冒着火,他完全忘记了现在只是自己和江岩柏的第二次见面,他本来并没有立场和资格质问江岩柏。
江岩柏呆住了,他想了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毫无隐瞒地说:“是你。”
容白莫名其妙:“我们以前可从没有见过。”
在他大学之前,他从没有见过江岩柏,更别说是和江岩柏成为朋友了。
江岩柏摇摇头:“你只是不记得了。”
容白觉得江岩柏的记忆一定是产生了什么偏差,或者也只是给他自己找个借口。
更或者,只是掩盖他把自己当成替身的真相。
越是这么想,容白就越是难受,好像他成了一个笑话,他以为的爱qíng,其实只是他单方面的爱qíng。建立在谎言之上,而自己却从未怀疑。
重来一次,反而剥开重重迷雾看到了真相。
两人站在平地上,容白看着无趣,说道:“走吧,我不想看了,没意思。”
江岩柏也不反对:“上车,带你去吃饭。”
或许自己不应该再和江岩柏有任何牵连,容白移开视线,一旦和江岩柏扯上关系,就很难再脱身了。
“去哪儿?”容白问了一句。
“上次你说的那家夫妻火锅,我已经订好位子了。”江岩柏转头倒车,并没有关注容白的表qíng。
容白低着头,没有回答。
两人一路行驶过大桥,喧闹的闹市,最终停在一处小巷里。
火锅店就在小巷路口,虽然可以订位,但其实铺面并不大,只是一个小小的路边摊,由一对夫妻经营,每天非常忙碌,经常要忙到半夜。
来这里吃饭的大多数都是附近的工人,因为便宜实惠,味道又非常不错,很受欢迎。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容白和江岩柏格格不入,工人们才下班,灰尘扑扑,他们盯着这两个打扮的gān净且一丝不苟的人,很快移开了视线,继续自己的话题。
“您看看要点什么。”老板娘把菜单拿过来,
江岩柏勾了些菜,又把菜单递给了容白。
“你很少来这种店吧?”容白忽然问道,“你应该喜欢去那种高档的西餐厅,吃牛排喝玉米浓汤。”
至少他们两在一起的时候,江岩柏最爱带他去西餐厅。
容白一直以后那是江岩柏喜欢的,所以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江岩柏摇了摇头:“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非要说的话,应该是ròu吧,我小时候没什么机会吃ròu。”
在没有遇到容白之前,江岩柏一年都吃不了几次ròu,有一次他偷吃炸完油的油渣,被杨金钗打的下不了chuáng,还叫他喝了一碗猪油。从那以后,他连ròu都不怎么爱吃了。
容白显然没想到江岩柏会这么说,以前江岩柏从来不说这些,好像他是个无yù无求的人,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也没什么喜欢的人或事。
江岩柏烫好了毛肚夹进容白的碗里,他笑着说:“你多吃一点。”
看着那片毛肚,容白有一瞬间的害怕,江岩柏变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一板一眼,把自己藏匿起来的男人了。
但是容白宁愿江岩柏还是以前那个样子,这样,他就可以义正言辞的拒绝江岩柏的所有请求,甚至离江岩柏远远的。
因为他已经知道最后两人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
可是现在,江岩柏变了,那未来也就变了。
会让容白开始设想,如果是跟这样的江岩柏在一起,未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现在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上,每一条路都是一种选择。
而他根本无法下定决心走哪一条。
容白茫然无措,可是这次,没有人会来给他指路。
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容白吸了一口气:“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吧?你就说要追求我,不觉得自己太轻浮了吗?”
江岩柏笑了笑:“我又没做什么,只是带你去看夜景,请你吃饭而已。我没追求过人,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就直接告诉我,我会改。”
“你……”容白说不出话了。
容白给自己找了一大堆远离江岩柏的理由,此时才发现那些理由就像是易碎的玻璃,被江岩柏的一句话粉碎的尸骨无存。
“那你……”容白想了想,问了一个非常尖锐的,江岩柏曾经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你的父母和家人呢?”
谁知道此时的江岩柏只是愣了愣,他把菜倒进锅里,眉目间十分温柔:“我爸妈早逝,我出生之后他们就不在了,我被舅舅和舅妈收养,舅舅舅妈nüè待我,有人帮我离开了他们。”
“我叔叔和婶婶还在,他们领养了一个孩子,现在在老家定居,他们说是不想离开故土。”
容白愣住了,他明明记得江岩柏是个孤儿,他们认识的时候,江岩柏根本就没有熟悉的亲戚。
这个叔叔和婶婶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带你回去见他们。他们人很好,一定会喜欢你。”江岩柏笑着说,“奶奶在两年前过世了,她走的很平静,是自然死亡的。”
那个总是念叨着缘分的奶奶,走也走的不让人忧心,她是在睡梦中离开的,嘴角还带着笑。似乎她等待许久人,终于来接她了。
容白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江岩柏看着容白的眼睛,“你只是想更了解我而已。”
容白这下别说脸了,连脖子都红透了,他结结巴巴地说:“谁要了解你啊!”
“我在三街那边买了套房子。”江岩柏说着就给容白递过去了一把钥匙,和一枚戒指,“你随时都可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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